冉轻轻与秀儿相谈正欢,拉着秀儿一起躺在了榻上。她们在楚王宫时,也常睡在一起,后来是殷华侬占有欲太强,秀儿连伺候冉轻轻梳头他都要嫉妒。
“殷华侬不是不爱我,可能在他看来,爱我和利用我这两件事并不会发生冲突。可我大概是被父君宠过头了,总以为可以遇到一个像父君那样痴情的男子。我要的爱很纯粹,容不下半点灰尘。但他总归是比修凌云好,我即便恨他,也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
轻微的呼声响起,冉轻轻侧头一看,秀儿已经睡着了。她这一天太累了,侧殿内没有内侍和宫女,所有事情都由秀儿一个人忙活。秀儿忙了一天之后,又带着小乖去给她“报仇”,难怪躺在榻上就能睡着。
大半夜闹了这么一场,冉轻轻已经睡不着了,她脑袋里不停的胡思乱想。殷华侬这会儿在做什么?他会有危险吗?
哦,他可是战神,当然不会有危险。
其实冉轻轻不知道,但凡打仗,都会遇到危险。殷弦一个王室子弟,能收服齐国那些老贵族们,由此可见,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齐国的老贵族,掌握了九国最强的暗器制造工艺。
在战场上真刀实枪的打,殷弦这伙人绝对不是殷华侬的对手,他手中的九尺长钺一招可杀十人。
然而殷弦养的门客擅长暗器和机关术,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对手杀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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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叛臣
大齐历三百六十八年,三十八岁的宣侯殷弦后院中的女奴为他产下一子,此时天降祥瑞,天际有一道霞光正好照在殷弦府邸的后院,有官员夜观天象后,预言赐子乃祥瑞之子,于是殷弦决议起兵。
“这王位原本就该属于我,却不知父王为何偏心殷华侬那小子。”殷弦刚去后院探望了那位给他带来祥瑞的儿子,然后换上铠甲,意图领兵在天亮前朝齐王宫出发。
殷弦很自信,装备精良的暗器和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使他有信心能打赢这场战役。
什么祥瑞之子,不过是个幌子。
因为殷华侬也是出生在奴隶营里的一个普通孩子,如果不是老齐王发现了他身上的鹰族胎记,他现在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奴隶。可能比普通奴隶要强那么一点,毕竟他武艺超群。
他一个奴隶之子,进入宫廷后原本可以享受奢华优渥的生活,可他偏偏喜欢舞刀弄枪。老齐王见他对武艺执着,于是便亲自教他骑马射箭,还给他传授领兵作战的经验。
殷华侬初入战场的第一场战役,是跟他一起的,当时他们的目的是攻打夏国。夏国的春天雨水太多,空气潮湿,军粮在路上潮湿发了霉,很多士兵吃了发霉的军粮后生病,甚至有大量士兵死去。军医断言,情况如果继续恶劣,只怕会产生瘟疫。
当时殷弦也得了痢疾,不能领兵作战。夏国得知消息后,深夜领兵来袭齐军驻扎地,是殷华侬一个千夫长,领着手下的强兵杀退了夏国的军队,还斩下了上上任夏王的头颅。因为这一场战役,殷华侬战王的名声逐渐传开。
所以,尽管拥有了精良的暗器和祥瑞之子,对于即将来临的这场血战,殷弦还是底气不足。
殷弦握紧了手中的短弩,这是一种近身攻击的精良暗器,射程很短,但百发百中。只要有二十名铠甲军团保护在身侧,拥有短弩的人就能战无不胜。殷弦手中短弩,是他手下的暗器师最得意的作品。
殷弦领着军队朝齐王宫出发,要感谢殷络出征西蜀,也要感谢殷华侬最近沉溺于美色导致的狂妄自大,也要感谢丞相的鼎力支持,他才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掌握献阳城的军防部署。
殷弦领着军队到达齐王宫的护城河前,齐王宫是独立于献阳城内单独的一座城,四周环水,宫门前是一条护城河,平时护城河上是一条可以收缩自如的榉木连桥,战时收起。
此时,兵临城下,护城桥却没有收起来,殷弦抬头一看,只见殷离疾一个人站在桥上,手执羽扇,面露微笑。
殷弦眼睛微微眯起,手握紧短弩,怀疑前方是否设下了埋伏。
殷离疾穿着一身风流儒雅的淡蓝色长衫,若非此刻有五万精兵团团围住了齐王工,旁人定以为他是准备春游。
殷弦笑容如春风一般和煦,从容不迫,很有大将风范的说:“王叔,您若肯劝士兵们放下武器,我一定会向王兄求情。等退了兵,咱们还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因为设有传声机关的缘故,殷弦的声音被放大了数百倍,因此,即便是站在最后方的士兵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是想拖延时间,还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殷弦深知此人心机深厚,他最害怕被殷华侬扰乱军心,言语上绝不入肯认输:“我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可以除去殷华侬,让我退兵我就退?之前我让你去杀了殷华侬你怎么不去杀?我说过,只要你杀了殷华侬,我就拥立你为新君,可你非不听劝。行了,你是个学之士,我向来尊重有学问的人。只要你现在向我投诚,我一样不计前嫌。等我杀了殷华侬,咱们叔侄依旧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殷弦收敛了微笑,神色肃穆:“诸位可知,即便你们今日包围了齐王宫,也不可能会成功。你们都是我大齐的军士,应该轰轰烈烈的死于战场,而不是成为反贼,死于这场内乱。容我提醒诸位,王上昨夜已经出城,此刻他与殷络将军汇合,率领二十万大军重重包围了献阳城。即便你们有精良的暗器和机关术,也无法在一天之内攻下齐王宫。而一天之内,王上和殷络将军可以率领二十万军士踏平献阳城。”
此言一出,原本岿然不动、立如泥塑一般的军队出现了骚乱,如同一座屹立不倒的深深高墙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危机。
殷弦终于慌了!
“你休想骗我,殷络已经出征西蜀,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来?殷华侬高烧不退,这会儿正躺在病床上,他怎么可能率军连夜出城?”殷弦十分激动,因为面部表情太过狠戾,皮肤的颜色透着猩红:“你们不要上当,只要攻下齐王宫,杀了殷华侬,数不清的奴隶和土地就将属于你们。”
殷离疾叹气:“然后呢?我听说,夏国正在联合东鲁国和南方的越国、闵国联手攻打齐国。如果齐国没有了王兄,你们认为在王叔的带领下,可以打败联军吗?”
士兵们窃窃私语,甚至有三三两两的士兵已经犹豫着是否要放下兵器,那屹立不倒的深深高墙上出现的裂缝越来越大。
殷弦高喊一声:“投降者,杀无赦。全军进入备战状态,所有□□手站在最前方,保护月字军团准备攻墙机关。”
殷弦的军令颇有威慑力,士兵们习惯了听从命令,原本犹豫着放下武器的士兵瞬间戒备森严。
殷离疾满脸哀痛之色,对王叔再度行了一礼:“如此,侄儿只有拜别王叔,道一句来生再见了!”
所有人都以为殷离疾说这句话,是因为他是在指自己马上要死了,在死前哀求殷弦不要杀他,连殷弦也这样以为。他并没有动恻隐之心,殷离疾对殷华侬忠心耿耿,这样的人即便再有才,留下来也将成为无穷祸患。
因为殷弦的命令,沉重有力的军鼓缓缓响起,向外传达殷弦的军令,士兵们开始改变队形,手握短弩的军团站在了最前方,站在中间的月字军团推着重重的攻城机关缓慢上前。
殷弦左手端起,右手握紧了短弩放置在左手手臂之上,瞄准了殷离疾的心脏。
每个人都在井然有序的准备着攻城事宜,谁都没有留意到天上飞来一只巨大的雄鹰,鹰上站着一个据说是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来世再见吧!”殷弦松开了□□,弩上的短箭离弦而发,却因为某人的一个动作,偏离了方向。因为在殷弦说完那句宿命般的临终离别之词后,他的头颅从脖子上掉了下来,猩红的鲜血如水柱一般喷涌而出,在前方三尺之处溅下了无数斑驳印痕。
他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之后,终于停下来,眼珠子还在动,仿佛他还活着似的。嘴巴也微微张开,好像还准备说什么话,却再也没有机会将那句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