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乔婉心里不愿意家里的孩子见证这一幕,可周围有人看着,不允许任何人提前离场。

低等落后的星球真是麻烦,弄这些幺蛾子还不如告诉大家如何才能填饱肚子,穿上暖和的衣裳。

马伯文显然跟乔婉一个想法,他摸了摸儿子的头,细细地打量自己的孩子们。对于戏台上的批-斗,他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就没有在意。

从昨夜回来到现在,发生了太多让马伯文震惊和难过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适应。

他失去了爹娘,但是有了媳妇、妹妹和儿子。

马伯文转头看向身边的乔婉,只见她弯腰将两个有些困乏的妹妹抱了起来。

她的力气可真大!马伯文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隐隐作痛。

“让我来抱一个。”马伯文伸出手,从乔婉手中接过其中一个妹妹。

两个小女孩年纪本来就小,站久了身体承受不住。乔婉心疼得不行,把马雪琴递给马伯文后,乔婉将马雪燕搂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让她可以安心睡觉。

看到这样的乔婉,马伯文心中一震。

阳光照在乔婉白皙的脸上,她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批-斗大会开到后面,村民们将提前准备好的烂菜叶子,泥巴块,牛粪狗粪全都扔向马致山和马致海两房人,就连两岁的小地主崽子也不放过。

最后,周队长宣布,马致山和马致海两房人立刻从青砖大瓦房里搬出来,由工作组提前统计好的,村里最穷最苦的人家搬进去住。被打到的地主分子去住那些穷苦人家的房子。

散会后,马伯文跟乔婉交代了一声便出了门。

乔婉知道他可能要去叔公家帮忙,她也没有拦着,正好可以借机看看儿子的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砖大瓦房门口此时吵得不可开交,迫不及待想要搬进来住的村民已经提着包袱涌了过来,而马致山和马致海回家之后就病倒了。他们的儿子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话,都躲在房间里当缩头乌龟。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闹什么?”周队长怕出事儿,连忙赶了过来。

“周队长,你来得正好。刚刚批-斗大会上宣布了,我们换到这里来住。可马家人躲在房间里当孙子,没人挪窝。”

“就是,依我看,对他们的批-斗还是太轻了,应该让他们背着板凳游村!”

马伯文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他找了一块石头站上去。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请听我说一句。我叔公刚走,这房子的确不适合今天搬进来,你们肯定也不想染上晦气,对不对?我现在就给叔公操办丧事,恳请各位叔叔伯伯有空的话过来搭把手。周队长也会在村里待上好几天,你们放心,他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食言。”

看到马伯文协助自己处理混乱的场面,周队长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马伯文同志说得没错,乡亲们不用着急。”

好不容易送走村民,马伯文想去找两位叔叔,也就是叔公的亲生儿子马致山和马致海商量丧葬的事情,却被他们拒之门外。

“他是我们的父亲,用不着你来插手。”

“你最好离我们远一点,毕竟我们可是地主分子。”

“贫农?马伯文你-他-妈可真行,跟你的老子一样让人讨厌。”

周队长站在马伯文身边,将这些嘲讽的话全都听在耳中。他也能理解马家这一房人对马伯文的怨恨,毕竟他们同样都是地主家庭出身,马伯文一家却能免除批-斗。

他倒是好奇,马伯文会怎么做?

只见马伯文没有继续跟两位叔叔对话,而是主动向村里年纪最大的长辈何半仙请教:老人下葬需要准备什么,有哪些注意事项。

马伯文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拿了出来,勉强给叔公置办了一副薄棺材,以及一些下葬要用到的祭品和香蜡钱纸。

原本死在床上无人问津的马东阳,要不是马伯文求着村里人帮忙弄到简易灵堂中,这会儿恐怕依然维持着死去时的状态。

农村有一种说法,亲人是不能给死者收殓的,必须外姓人才可以。

躲在房间里的马东阳后人一声不吭,既不出面阻止,也不表示感谢。他们就像是躲在黑暗里的蟑螂,偷偷摸摸地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何半仙给马东阳算了一个下葬的吉时,就在当天下午五点。

马伯文站在两位叔叔房间门口,把丧事的每个细节都交代了一遍,“二叔,三叔,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我问心无愧。”

直到马东阳的坟头垒起来,他的两个儿子,四个孙子以及五个曾孙都没有出现。

这样一来,马家湾的村民算是彻底看清了马致山和马致海这两房人,他们不仅作恶多端,还一点良心都没有。倒是这个免除了批-斗的马伯文,有血有肉,是个可以打交道的人。

马致山和马致海两兄弟并不是真的不愿意送老父亲走,他们骂走马伯文后不久,一个中风了,一个痴呆了。

他们的儿子跟他们一样私自且胆小,半步都不肯迈出房间,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已经病倒在床。

叔公下葬的所有事情都是马伯文操办的,但是他并没有让乔婉带着孩子过去。马伯文心中自有一杆称,他做这些因为马东阳是他的叔公,他的丧事关乎整个家族,乔婉和孩子没有责任和义务必须到场。

奔波了一天,马伯文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孩子们呢?”

“早就睡了。”乔婉从锅里端出给马伯文留的红薯稀饭,玉米饼子。

马伯文没有再问别的,洗干净手之后端着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他饿坏了,吃饭的动作很快,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吧嗒嘴的声音。

乔婉已经知道了他今天做的事情,要是马伯文是个拎不清状况的人,她倒是不介意一脚把他踹出去。

现在看来,可以考虑承认他是孩子亲爹这件事,毕竟他做饭的手艺还算不错。

马伯文吃完饭后,主动把碗筷洗了,还顺便收拾了一下厨房,他发现家里烧火的柴不够了,水缸里的水也快没了。

“乔婉,我们谈一谈。”马伯文坐在家里的唯一一张桌子上,看向对面的乔婉。

乔婉点了点头,她之所以还在这里等着马伯文,就是因为她也有话相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