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的开口道:“姨母,东宫现在岌岌可危,太子在佑安寺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想着让您下这懿旨的,我们若不掌控这先机,别说太子了,只怕我的后位,也不保呢。姨母,太子确实这件事情上做错了,他会长了教训的,可如今不是置气的时候,保住了太子,才能保住淮安侯府和成国公府啊。”
郭太后看她脸色苍白,满眼惶恐的样子,到底是点了点头,对着景嬷嬷道:“去,找皇帝来慈宁宫一趟,就说哀家有事和他商量。”
这些年,郭太后从不插手朝政,平日里,也鲜少这样叫了承平帝来。
景嬷嬷如何能不明白,太后娘娘这是应下此事了。
皇上要过来,郑皇后也不好多留,怕自己惹了皇上动怒,就急急离开了。
慈宁宫里,瞬间满室的静寂,郭太后声音颤颤道:“造孽啊!若她膝下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子嗣,哀家何以这样两难。”
景嬷嬷宽慰她道:“娘娘,皇上也未真的下定决心废太子呢。有您这么一招,其实何尝不是给皇上解了围。您要知道,有韩家和谢家的联姻,加上您寿辰在即,皇上这个时候不可能动太子的,所以,您勿要太过伤神。您虽瞧着是帮了皇后娘娘,可对于皇上来说,何尝不是帮了他。”
郭太后暗暗叹息一声,“若是至亲骨肉,哀家又何以会这样战战兢兢。不过你说的也对,哀家这老婆子,如今能做的也唯有这个了。这顾家人敢豁出去弹劾太子,这件事上,哀家若就这样放任流言肆起,丢的是皇家的脸面。只是这太子妃往庵堂去,东宫便失了女主人。难不成,让郑氏做大不成?”
因为郑皇后的缘故,郭太后是说什么也不会让郑氏替代太子妃的。
可东宫现在这样的处境,哪个世家大族想趟这浑水呢?
景嬷嬷看太后娘娘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下,开口道:“娘娘,您大可以把白盏指给太子,太子妃之位暂且悬空着,日后再看着办,不就好了。”
景嬷嬷口中的白盏是慈宁宫的大宫女,很得太后倚重。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那几个姐妹,都是极其会生养的,就连她母亲,也生了兄弟姐们七个孩子。这也是为什么景嬷嬷这个时候提及这事儿的缘故。
再说,让她往东宫去侍奉太子,也不算是委屈了她。反倒是格外的体面。这再合适不过的。
太后听着,微微顿了顿,半晌,笑着道:“还是你伶俐,哀家怎么就没想到呢?”
好快,承平帝就来了。
郭太后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承平帝沉声道:“这是母后的意思,还会皇后的意思?”
郭太后暗暗叹息一声,道:“不管是哀家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总该解决眼前这危机的。否则,皇帝你是要治罪顾家,赐死太子妃,还是要真的废掉太子呢?”
郭太后鲜少这样威严,承平帝到底是退了一步,道:“那边依母后的意思,由您下这道懿旨。”
看承平帝终于松口,郭太后压在心头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之后她又提及了把自己身边的大宫女白盏指去侍奉太子,如此小事,承平帝自然不会反对。
说完,母子间便是一阵静默。
毕竟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郭太后也不留他,缓缓道:“皇帝若有事,就先回去吧,哀家也乏了。”
承平帝却是道:“母后,您这道懿旨,可给儿子解了围呢。”
太后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番话,不由也有些感慨,“哀家老了,若不是这些肮脏事,哀家也该颐养天年了。哀家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趁着这次畅春园过寿,不如便常住畅春园,这样,也不至于看这些乌烟瘴气。”
太后之前就有这样的心思,却因为郑皇后的哭诉而消了这念头。
可太子的丑事一出,她觉得自己不能不给淮安侯府留条后路了。
是以,便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承平帝果然有些意外,不过却没有反对,反倒是笑着道:“这整个天下都是儿子的,不管母后住在哪里,儿子必对母后以天下养。”
母子间似乎有找到了当年养在她膝下时的感觉,郭太后不由有些感慨。
等到皇上离开,景嬷嬷低声道:“娘娘,您真的准备往畅春园去常住?”
郭太后意味深长道:“若哀家再没这个眼色,怕是不能给淮安侯府留了后路啊。皇后的野心太大了,哀家再不能这样凡事都依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