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吉之前就怀疑找周氏打听扈明雅的人是何氏派去的。而且,听周氏话里的意思,那个老妇还暗示扈氏年少时就不自重,让周氏自觉抓到了扈氏更多的把柄。
听了孟辞墨的话,也就更加肯定何氏已经把对自己的怨转嫁到明雅母女身上。
他的脸阴沉下来,“我会跟何氏说清楚,不许她对惜惜不善,不许再诋毁她们,更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至于周氏的死,的确是我让郑守做的。”
谈完后两人在别院喝酒。郑吉一杯又一杯,喝了很多,孟辞墨和郑守都劝不住。最后他酩酊大醉,被扶去床上歇息。
郑守送孟辞墨他出门。
郑守说道,“孟世子,这些年我家将军是怎样过来的,我知道的最清楚。他一直活在后悔和自责中,非常不容易……世子爷,你也算我家老爷的女婿,你就当心疼心疼泰山大人,让孟大奶奶来看看他,让将军好过些。”
说完,就殷殷地看着孟辞墨。
孟辞墨摇头说道,“我知道郑叔不容易,还有比他更不容易的人。”
说完翻身上马。
回到孟府,已是夕阳西下,江意惜和存存去福安堂了。
孟辞墨也喝得不少,心里又有事,自顾自上床歇息。
醒来时,看见江意惜正坐在床边看他。
烛光昏黄,把她的脸照得更加妍丽柔和。
惜惜也美得仙女都比不上,自己还有幸娶到了她。
孟辞墨笑起来,伸手抚摸了一下江意惜的脸。
江意惜轻声道,“醒酒汤煮好了,我让人端来。”
孟辞墨坐起来,“我好多了,不需要喝醒酒汤。”
他说了今天同郑吉的谈话。
“……郑叔是真的忏悔,都流泪了。世事弄人,两个相爱的人弄成这样,我觉得也不能都怪他。他同意不与你相认,不把这事说出去。他也希望你不要恨他,心里装着恨和怨是痛苦的……他还说,江将军对他的亲闺女这样好,他以后也会对江洵好……”
听了这些话,特别是郑吉年少时对扈明雅的爱慕,江意惜心里也酸酸涩涩。
那么美好纯粹的感情,最后却搞成这样。
她之前对郑吉谈不上恨,的确有些怨。听了这些话,连那一点怨都没有了。
郑吉说得对,心里装了恨和怨是痛苦的。
但郑吉和扈氏已经错过了,也就是跟自己错过了。她不愿意见他,更不可能跟他相认,她的父亲是江辰。
彼此默默祝福吧……
孟辞墨又拿出两块极品玉挂件,“这是吉叔常年带在身上的,他说送给存哥儿和还未出世的孩子作纪念。这个我不忍拒绝,收下了。”
江意惜也觉得不应该再拒绝他对孩子的这分善意,但她不愿意经手。说道,“你交给孩子们吧。”
郑吉一直睡到次日晌午才清醒。
他急急回了大长公主府。没有如往常一样去正堂,而是去了何氏院子。
这个院子他既熟悉又陌生。
年少时他一直住在这里,自从住进那个女人,他只住过一晚就再也没来过。
再次站在这里,已经过去了十七年。
那么漫长的岁月,却感觉弹指一挥间。
院子里只有几棵掉光叶子的大树,枝上和房顶堆积着白雪。没有一点其它装饰,甚至没有一点点缀院子的灯笼彩绫之物。更加显得院子寥落和静谧。
再想到何氏那双如死水一样的眼睛,阴郁的表情,郑吉的心痛了一下。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清丽文静的姑娘,这个女人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嫁给他。
郑吉本来还为她暗地调查惜惜的身世,对明雅和惜惜不善而生气,可看到院子里的景象,郑吉又觉得不应该过于苛责何氏。
他深呼吸一口气,有话好好说,再把她之后的生活安排得更好些。
当院子里的一个丫头看到郑吉居然来了这里,惊得嘴张得老大。
她怔了一下,转身往正房跑去,边跑边喊起来,“夫人,夫人,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这一嗓子,立即把院子喊得喧嚣起来。
许多人不相信这话是真的,都跑出门或打开窗看。一看是真的,自家老爷正往院子里走着。
她们立即行动起来。服侍夫人的,去烧水的,去做饭的,不用人吩咐便各就各位。
郑吉尴尬地站下,觉得是不是不该来这里,让这些人误会了。
何氏刚歇完晌起床,听到那个喊声以为是哪个丫头魔怔了,居然敢在她这里大喊大叫,还说那种话。
唐嬷嬷跑去窗边打开窗看了一眼,惊喜道,“夫人,是真的,老爷真的来了。”
换衣裳已经来不及,唐嬷嬷赶紧打开衣橱取出一条玫红色披帛。大过年的,夫人穿得太素净,披条鲜艳些的披帛不仅喜气,还能把夫人衬得年轻一些。
一个大丫头又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妆台上的小抽屉,拿出一根嵌宝大凤头钗插在何氏的头上。
何氏还是蒙的,被唐嬷嬷扶出去接十七年没有进过这个门的夫君。
来到正房门外,看到郑吉站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