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日酒宴散去后,众人纷纷告辞,宋毅有些酒意上头就没急着离去,遂独自坐在酒楼雅间,临窗眺望着远处建筑,略微失神。
正在此时,雅间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宋毅神色一敛,目光锐利的看过去。
来者是个身着胡服高鼻深目的使女。
“这位大人,我们家主人请您过去一趟。”
宋毅没有出口相问她家主人是谁,因为对此他已心知肚明。
阖眸掩下眸底哂意,他随意朝后歪斜仰靠在椅背上,抬手扶额,一副半醉半醒的模样:“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今日在下边幅不修仪容有失,想来贵人千金贵体,实不容在下冒犯。便改日再见罢。”
话音刚落,门口方向响起一阵窸窣的帘动声。伴随着铃铛悦耳的响声,一戴着虚顶尖蕃帽,穿着窄袖细毡胡衫的的女子风姿绰约的走了进来。
“一别经年,宋兄竟是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了。是还在怪阿鸾吗?”女子似真似假的说着,嘴里埋怨着,可面上却嫣然笑着,目光甚是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似是故人重逢的欢喜又似有不着痕迹的打量。
门口立着的那位使女便悄然的退了出去。
宋毅从座上站起,面色如常的施礼:“阏氏。”
王凤鸾脸上的笑淡了些,幽幽道:“经年不见,到底是生分了。”
宋毅倒是疏朗笑过:“阏氏哪里的话,昔日也不曾有过什么,如今又何谈生分?这话若传入单于耳中,岂不是要陷宋某于不义?”不等对面人反应,他又笑道:“玩笑话。不过阏氏若不嫌在下仪容粗鄙,那不妨且坐下淡饮几杯?”
王凤鸾仿佛也真当他前面那番为玩笑话般,面上依旧笑的毫无芥蒂:“我倒无妨,就怕宋大人嫌我叨扰。”
宋毅也仿佛没听出她称呼的转变,朝对面方位一抬手:“请。”
之后门外的使女进来收拾了案桌,重新端来酒及些下酒的小菜,利落摆好后,再次悄然退了出去。
宋毅抬手给对面人斟过酒,叹道:“阏氏出塞多年,维系塞北跟中原的和平诸多不易,京中百姓多佩服阏氏的高义。”
王凤鸾接过酒,微微上挑的凤眼朝对面欲语还休的望过,之后便略有黯然的垂了下来。
“昭君又何尝不高义?到头来,还不是独留青冢向黄昏。”自嘲的说完,又似强颜欢笑的抬头,举杯做欢快状:“故人重逢本该是高兴事,再提这些做什么?来,宋大人,我们且饮过此杯。”
宋毅举杯示意,抬手饮过。
“对了,听说宋大人近日刚定了亲?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这等的好福气。”
“是宋某的福气。”宋毅笑道,似乎提到未婚娇妻令他心生愉悦,便是连那锋利的轮廓都仿佛柔化了些:“也是应了老话,千里姻缘一线牵了。她是个乖巧懂事的,虽不似旁的那般生的九曲玲珑心,可胜在简单纯真,令人甚是安心。”
王凤鸾低眸喝酒,掩下面上刹那的不自在。
两人又相对坐了会。期间喝了两三杯酒,又聊了些昔日的一些陈年旧事。
明明是旧人重逢,可两人虽面上皆带笑意,眼眸里却皆有疏离。谈话的内容也大都保有几分距离,不远,可又不近。
偶尔又有几些话中,双方都隐约流露一丝半点的旁敲侧击的话,可双方又似乎皆早有防备,对应的滴水不漏。
直待一壶酒见了底,这故人重逢的小聚,便要到了散场的时候。
王凤鸾抬起眸子仔细打量着对面的男人。鬓若刀裁,金质玉相,饶是十年过去,却依旧不减沧桑,反倒是少了昔年不羁之意,多了些久居上位者的沉稳气势,令人不可等闲视之。
再反观她,十年的风沙吹深了她眼角纹路,十年的日头也晒黑了她娇嫩的皮肤。纵然如今她依旧美艳,可到底不必豆蔻年华时候的冰肌玉骨,娇嫩可人。
如今,她从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出昔年的半点迷恋。
“临别之际,不知我可否问肃之一个问题。”王凤鸾苦笑:“若不解此惑,实在是堵在胸间,日夜辗转反侧。”
宋毅沉眸未应答,却已然是代表默许此番。
王凤鸾似有些难以启齿,却终究吐出了口:“当年你为何没来?”
宋毅抬眼看过她一眼,笑着丢下番话后,便起身离开。
第104章去游湖
宋毅离开后,门外的使女就开门进来。
“你回去禀告单于,宋毅这里他不必多费功夫了,此人城府极深,心思难测,断不是能令人轻易掌控的。”王凤鸾侧过脸吩咐,那双凤眼不带半分感情。
使女领了命令,恭敬的退下。
直到雅间的门再次阖上,门外使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笔直端坐案前的王凤鸾方慢慢垮了肩,双手捂脸伏在案上,不住颤着肩。
“或者,阏氏真正想知道的是他为何没来吧?在下倒知一二,不过阏氏确定想听?”
“他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被右相打断了双腿。”
“可是震惊?阏氏难道真的不知,昔年,他是真的肯为你赴汤蹈火。你出塞后他一直深感自责,后来就弃了仕途,背井离乡的四处游历,即便后来他又另有……这么多年,到底也全了昔年的一番情谊。
“王鸾,我其实更想问你一句,当年你给那参军下达暗杀令时,可曾有过半分犹豫?”
王凤鸾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让自己再反复回想这样令她情绪崩坏的话。
她不相信宋毅的话,一个字她都不信。
这个世间,连她至亲都能亲手送她入火坑,她还能信谁?
她只信自己。
谁也不能怪她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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