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临去前,右相又叫住她:“可曾怨过老夫那一年多来,再从未去看望过你?愿你能理解,身为一个父亲,我……”
“相爷。”苏倾回头看他,笑道:“苏倾始终感念您。谢谢您在我危难时候伸出援手,救我出牢笼,给了我一方自在安静之地。这份大恩大德,苏倾常感到无以为报,只会感念,又岂会生怨?”
苏倾离开后,右相老泪纵横。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芥蒂。
刚出了院子,苏倾便见一人怒发冲冠的打马前来,再瞧他身后,两方人马对峙,想来他这是硬闯而来。
宋毅在她面前几步处勒了马。沉着脸将她由上至下迅速扫过,而后猛一伸手就将她掳上了马,握着缰绳一转马头,继而风驰电掣的往府外而去。
“最后一次了苏倾。”他附在她耳畔咬牙切齿:“别再有下次了,否则……”
风疾,马蹄声大,他后面说的什么她也没听清。
她也不去探究,脑中只是反复回荡着相爷的嘱托,心里,很乱。
第126章他有数
夜间,苏倾梳洗过后坐在床沿。
不多时,主事婆子便端了碗药进来,放下托盘后就拿着汤匙搅了搅,大概凉了些就端于苏倾面前。
苏倾的目光忍不住落那药汁上。
这是前个月宋毅找来御医给她开的药,早晚间各一碗煎服,说是给她调理宫寒之症。
宋毅掀帘打外间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她盯着药汁发呆的模样,不由挑眉问:“怎么不喝?”
苏倾便接过药,面色如常的喝下一口,道:“这药喝过好些时日了,也不知还要喝上多久。”微顿,又道:“是药三分毒,要不就停了吧。”
宋毅刚在外间沐浴完,此刻身上尚有些湿漉,正拿着毛巾在胸膛腹间擦抹着,闻言,动作一顿。只须臾,又开始不紧不慢的擦拭。
“且先再吃些时日。”他道,“待去了症,再停了不迟。也省的你小日子时候,总是遭罪。”
苏倾听他说的肯定,而她小日子的症状的确有所缓解,便不再多虑,端了药一概喝下。
宋毅看她一眼,然后拿了毛巾擦过面部和脖间。
旋暖熏炉温斗帐。窗灯焰已昏,映照出那绣帐内渐浓春意,红浪翻飞,还有那鸳鸯绣被下的颠鸾倒凤,迤逦相偎傍。
事毕,苏倾强打精神,挣扎的要推开身上之人。
宋毅余韵未歇,正厮磨于她唇齿间几番回味,见此,便不得不从她身上抽离。俯身看着她,低哑着嗓音询问:“怎么了?”
苏倾回道:“我想沐浴。”
宋毅便看着她笑道:“安置前不是沐浴过了?御医不是说了,夜间沐浴此数不可频繁,省的积攒湿寒之气。一会擦身便是了。”
两刻钟后,苏倾裹了外裳打屏风后出来,主事婆子吩咐下人将那浴桶给仔细抬了出去。
身子擦干后,她再次换了睡衣,上了床榻。越过床榻外侧的人,于里侧背对而卧。
宋毅不动声色的靠过去,揽了她腰身,与她脊背紧紧相贴。
“差点忘了,有件事需与你说下。”他灼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语气倒似平常,只是说话间他的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耳垂:“王凤鸾秋后便要问斩。可临终之愿,却是想要与巫昌邑合葬。本来此事与爷也不相干,可她偏托了人央求到爷这,爷碍于人情,却也不好不应。只是此事,总归要先问问你。”
说着,他突然含过她耳垂,含糊道:“你如何看待?”
苏倾很是不适他的这般亲昵,想要躲,却被他箍的紧无处可躲,遂就罢了。
脑中反应着他这番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巫昌邑不是原身的夫君?如何又与那叫王凤鸾的女子有牵扯?
她不知前因后果,自是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遂沉默了些时候,方问:“王凤鸾,是何人?”她觉得这名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宋毅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才缓声解释道:“她是左相嫡女,匈奴王庭的阏氏,本名王鸾,昔年被赐和亲后,圣上特赐一凤字。”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你大概不知,昔年巫昌邑与她是情投意合,二人郎才女貌,极是般配。可惜后来王凤鸾和亲匈奴,他们便劳燕分飞。后来巫昌邑弃了官职远走他乡,也都是因此女缘故。你看,到底是少年情谊,非比寻常。”
苏倾对此半信半疑。她怎么隐约记得,昔年柳妈与她讲,那左相家的小姐是与他宋毅有过婚约的,这如何到了他口中,却是与巫昌邑情投意合?
抿了唇,她自是不会将心中疑问道出,只略一沉默,便道:“此事你不必问我,应去问右相大人。”
宋毅听她话语中情绪不带波动,便半阖了眸,掩下了个中思量。
苏倾听得身后没了动静,便闭了眸要睡去,不成想刚要入睡,腿间却被人的膝盖给抵开。
察觉他的意图,她不免一惊,便要拧身闪躲,却被他强制按住,贴了身来。
“别……”
制止的话消弭于他的力度间。
苏倾话不成声,只得屈从于他的禁锢与力道间,随他的节奏一同沉沦起伏。
这回过后,苏倾累极,沉沉睡去。
宋毅在她身上滞留许久,方抽了身来,让人打了热水给她擦过。
简单批了外裳出了房门,他让人去将福禄给唤过来。
福禄被从睡梦中叫醒,也不知出了何事,只草草将里外衣裳套上,来不及捯饬那乱蓬蓬的头发,便火急火燎的过来。
进了殿,便一眼瞅见那坐在八仙桌前的大人,半敞着怀在那兀自喝着茶,微沉着眸貌似神色不渝的模样。
福禄进来,小声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