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既解冻,散而为雨。
一年之中的第二个节气雨水来临。
雨水这天凌晨有下雨,等到早晨时雨便停了,村里人都说这雨下得非常懂事。
可不就懂事吗!
泥土被雨浸湿润,锄它时都省力!
不过乔茗茗不需要去锄地,她今年的活还成,重新被分配回了村北的猪圈。
喔,这也算“老家”了。
为啥呢,因为今年村里多了许多头猪,前天刚运回来的,光是打猪草煮猪饭就得好几个人忙活。
管着猪圈的依然还是舅爷,舅爷真真是越老精神越抖擞,难怪人都说老人就得有事儿忙才行,得有寄托,才能活得有精气神!
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得先走到村北猪圈看一圈他的小猪崽们,又检查检查那几只老牛老驴和老马。然后还得四处转悠一圈,找找哪个地方的猪草会更嫩,哪个地方适合放驴放牛放马出去溜达,这些都干完后才回家吃饭。
乔茗茗这天久违地回到了猪圈,真别说,猪圈的猪多了那么多头后,那味儿真有亿点点呛人呢。
待了几分钟,她实在受不了,跟舅爷打声招呼:“我回家一趟马上来。”
说着不等舅爷问,撒丫子跑回家,翻箱倒柜找出她的自制口罩来。
去年入冬那几天她不小心着凉了,发烧到没有,但又是咳嗽又是流鼻涕。
怕传染给家里的两个小孩儿,乔茗茗干脆用棉布自制两个口罩出来,那几天就戴着口罩和彰彰衡衡说话。
着凉不是什么大事,都不需要吃药,吃几天清淡的饮食后就恢复正常。
好了后口罩也没扔,洗干净放到柜子里,果然吧,这回又用到了,
“妈,妈!”彰彰被衡衡抱着,七扭八歪想逃脱她哥哥的怀抱,“去,去!”
小孩儿特别着急,指着窗外叭叭叭地说着。
衡衡摆出哥哥样子来,认真道:“不可以,妈妈要去工作,你和哥哥就在家里。”
“去,去!妈!”彰彰扒拉开她哥哥的手,想哭。
乔茗茗捏捏她脸颊:“那里臭死了,你能待得住吗?”
其实带着彰彰和衡衡去也行,猪圈旁边有一大块的空地,随着春天的到来,地上小草冒出嫩绿的新芽,于是就形成了一块草坪。
草坪边上还有好几棵大树,再往边上去就是广阔无垠的田野。
春耕比不上秋收忙,没人帮忙看孩子咋办呀?许多人就把孩子放在这片草坪上,让家里的大孩子看着。甚至还有几个月的小孩儿也被放在那儿,估摸着是方便喂奶。
但猪圈那味儿……风一吹,肯定会有部分味道飘到草坪上。
也不晓得彰彰听没听懂,反正一个劲儿地喊着:“去!去,走!”
连衡衡都期待地看着妈妈,忙说:“妈妈,我会看好妹妹的。”
乔茗茗思索片刻,干脆答应。
她快速地把装满水的奶瓶,和用铁盒子装着的饼干以及鸡蛋糕放到小书包中,正想抓几把过年吃剩下的花生和今早卤煮好的毛豆,想想又算了。
乔茗茗笑笑,把书包给衡衡背着:“咱们走吧!”
两个小孩儿顿时高兴起来。
此刻乔茗茗半点没想到,要是干活干一半的宁渝回来后没看到儿子和闺女儿会是个什么反应。
初春的清晨气温还不高,吹着并不算冰的春风,仿佛整个人也如蛰伏了一整个冬季的小草一般,在春风吹拂时充满生命力。
乔茗茗抱着彰彰,衡衡背着小书包,脚步轻快地跟在后头。
几分钟后,到达猪圈边上的草坪,老周头远远的看到了乔茗茗三人,抱着柴火喊:“怎么把衡衡和彰彰也给抱来了?要不然送我家去。”
乔茗茗笑笑:“不用嘞,彰彰也会走路了,带她出来多走走。”
“小心些吧,我们家明芳回来了,最近在家里住着,你把孩子放我家去也有人看。”老周头这般说道。
这事儿乔茗茗是知道的,周主任他媳妇,也就是周婶子前几天摔了一跤,摔得还挺严重,作为闺女儿明芳姐非要回来住几天。
不过周婶子就是没摔倒,明芳姐在这几天也得回来。
当地有个习俗,雨水这天,出嫁的闺女儿应该做一份红烧肉,或者带一份红布回娘家探望父母。
乔茗茗没想明白这习俗的含义是什么,她昨天傍晚拎着半斤猪脚和半斤黄豆去周家瞧了瞧周婶子,周婶子躺在床上闷得慌,还拉着乔茗茗说了好半天的话。
春风轻吹,吹得树叶簌簌响。
比起秋冬季节的风,春风拂面时明显要更舒服,使得人心中愉悦,连彰彰这小屁孩儿都肉眼可见地开心许多。
她抱着彰彰越走越近,瞅了瞅,找个自己在猪圈里能看到的位置把彰彰放下。
老周头又不乐意了:“太阳没出来,草上的水珠还挂着,这怎么坐?”
小乔年纪轻轻,做事就是粗心。
他把柴火抱进去,然后赶到一旁的一个小仓库中,将里头晒稻谷的竹垫抱出来,直接在草坪上展开,然后拧了把帕子将竹垫擦一擦,最后用干帕子再擦一遍。
这不仅是擦去竹垫上的积灰,更是擦走了竹垫上的细刺。
舅爷总共抱了两个竹垫,这一个竹垫展开可就比一般的竹席要大多了,甚至比有的小房间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