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稳稳的脚步看似清醒,细看才会发觉这人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明显已经有些迷糊了。

自以为酒量非凡的燕将军,实际上比之蒙恬蒙毅也没强到哪儿去。

反手关门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燕执扫了一眼四周,视线很快便停在了门侧的兵器架上。

慢吞吞走过去将刀盾拿在手中,心里终于踏实了的燕将军连衣服也没有换,抱着盾牌便倒在了床榻之上。

趁着夜色来到质子府却得知燕执刚和蒙家两兄弟喝了不少酒如今已经歇下,嬴政皱紧了眉头,挥手让人退下。

房中灯火尚且亮着,嬴政在门上扣了几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闪烁的灯火昭示着已经睡下的屋主人连窗子都没有关。

叹了一口气直接推门进去,看着草草盖了一床被子的燕执,嬴政神色稍缓,轻手轻脚过去想将这人外衣脱了再睡。

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这么一夜睡过去,只怕明早就要发病。

操碎了心的秦王又拿了一床被子,走到床边便要将人抱起来......

抱......没抱动......

第39章

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身形高大贵气凌然的秦王抿紧了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一个少年人都抱不起来。

眸光深沉的秦王捏了捏拳头,直接将盖在燕执身上的锦被掀开,果不其然,迷迷糊糊似是要醒来的少年人,怀中正紧紧抱着他的玄铁盾牌。

被气笑了的年轻君王看着脸色绯红衣服也没有换就倒在床上的少年,伸手想将盾牌拿出来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眼睛。

面无表情的少年人抱紧了盾牌坐起来,看似清醒,眸中却带着几分空洞,明显没有认出来眼前人是谁。

阿执?退后一步看着睁开眼睛的燕执,嬴政顿了一下然后开口,可还醒着?

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燕执看着眼前的高大青年将盾牌抱的更紧,生怕这人来给他抢走。

好在他虽然人迷糊着,却还是知道嬴政是亲近的人,不然若是旁人想动他的盾,只怕刚才就已经被砸出去了。

阿执?

看燕执只是看着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嬴政又开口唤了一声,终于确定这人只是看着清醒,其实还醉的不轻。

好个蒙恬,一回来就拉着阿执饮酒,究竟打的什么心思?

在心里将蒙恬骂了一顿,看着难得乖巧抱着盾坐在床上的燕执,嬴政的神色也难得柔和了下来。

先把盾放下,换了衣服再睡,可好?放缓了语气碰了一下丝毫没有被暖热的盾牌,嬴政直视燕执的眼睛,再次尝试将盾牌抽出来。

然而,还不等他用力,抱着盾牌的少年眼眶忽然红了一圈,我的,不给。

从来没有见过这人这么委屈巴巴的和自己说话,嬴政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上扬的唇角压下去,不和你抢,先放在一边,睡觉不能抱着盾牌。

醉酒的阿执,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坐在一旁柔声说着,嬴政指了指旁边的兵器架,先放在那儿,有我在,不会有人碰。

顺着嬴政的手看过去,红着眼眶的少年抿了抿唇,然后将盾抱得更紧,不给。

阿执!堪堪掩下眼中笑意,嬴政又沉声喊了一次,仿佛已经开始生气了。

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惹眼前人生气,燕执睁大眼睛看着沉下脸色的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恋恋不舍将盾往旁边挪了一点,这是我的。

垂眸又强调了一遍,看着盾牌被拿到一边和陌刀放在一起,燕执愣愣的看着又朝着自己走来的高大男人,师兄......

眉头一皱看着开始说胡话的燕执,嬴政上前将他身上的重甲解下放在一边。

任由嬴政在他身上动手动脚,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燕执歪了歪头似是有些好奇,师兄,你怎么也到了这里?

将这人身上扒的只剩下里衣然后塞进被窝,嬴政神色清明看着燕执,阿执,我不是你师兄。

第一声还可以当自己听错了,但是第二句紧跟着而来,再怎么也不会有出错的可能。

将自己错认为那不知是何人的师兄,还这般不加防备,想来那人在阿执心中分量不轻。

可据他所知,阿执并没有这所谓的师兄。

神色莫名看着毫不反抗的燕执,嬴政坐在旁边,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不知道眼前人为什么否认,燕执固执的又喊了一声师兄,然后才闷闷不乐低声开口,也是,师兄们和统领都走那么多年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师兄们?

合着还不只一人!

眼中划过一抹暗光,嬴政放在枕边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安慰道,不早了,阿执快些睡吧。

听不清眼前人在说什么,燕执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而后喃喃,师兄,我还是死在了狼牙兵的箭下,如果将来见到统领,他是不是会生气?

明明一副少年模样,言语间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燕执低声说着,眼眶也越来越红。

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的说法。

雁门的大雪啊,埋的不只他一人。

吸了一下鼻子闭上眼睛,燕执将快要涌出的眼泪憋回去,我在这里重建了苍云,还能亲眼看着秦王打天下,玄甲苍云威名不堕,统领一定不会再罚我去扭秧歌了......

说着说着就睡去了,看这人没有再醒来的意思,嬴政丝毫没有放松,反而心中大乱。

死在狼牙箭下?

重建玄甲苍云?

阿执是魇着了还是......把他当成那所谓的师兄所以敞开心扉......

七国之中,没有军队名为苍云,以这人的年纪,在此之前也绝无参军的可能。

但是偏偏,嬴政觉得后者的可能更大。

他们自小便生活在一起,阿执幼时那般情况,清醒之后便和寻常孩童不一样,竟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成?

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嬴政看着睡的安稳的燕执,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不管这人以前怎样,他只知道这是他心思纯然的阿执就够了。

醉梦中的话,当不得真。

然而,看着被攥在燕执手中的衣袖,嬴政扯了扯,却一点儿也没有扯动。

若是非要将衣袖拿出来,势必会将这好不容易睡过去的人弄醒,若是再将他当成别人说上一通,那就不好了。

表情严肃的秦王想了一会儿,看床榻上留有的空闲地方很多,于是直接翻身躺在了旁边。

正好他方才又拿了一床被子,也不至于冻到。

只是将外衣脱掉便能解决的事情,年轻的秦王却没有想起来这最简单的办法,长时间没有剪掉灯花,就算窗子已经关上,明明灭灭的烛火还是悄然熄灭了。

刚听了那么多让人头疼的话,嬴政以为他会睁着眼睛躺到天亮,未料听着旁边规律的呼吸声,不过一会儿,和衣而躺的秦王也沉沉睡了过去。

gu903();守在外面的内侍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家王上出来,斗胆朝里面走几步却只见房中连烛火都灭了,面面相觑之下,几人只得各自在外面找了地方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