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先骗他们入城。
之后再把城门一锁,到时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史知府,道,“你可以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把自己的官邸和宅子都让出来给灾民,这样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家眷送出来......虽则太子殿下的手谕是不让一人出城,但法理之下不外乎人情,当然可以有些例外。”
史知府:......
他心里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算是给他一条生路吗?
可是这桩桩件件,越发的证明姓梁的这一举措是要让这全城的人去死。
史知府抖了抖嘴唇。
他咬着牙道,“都督,地方下臣可以尽量安排,但这满城的人,其中不少的灾民都还是原先陵江上的水匪,若是让他们就这样进城,无粮可食,无药可医,他们必定会做垂死挣扎,在城中烧杀抢掠,发生□□,届时不说瘟疫,怕是满城都会尸横遍野,变成流血地狱。”
说完他又把阮觅那番“瘟疫满城,就算锁城,但瘟疫也能通过蛇虫鼠蚁传播,就算挖壕沟,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火烧隔离,也隔不开天上飞的秃鹰和飞蚊乌蝇”的话给搬了出来。
他感觉到了梁和兴那压人的气势。
心道,罢了,若是杀了他也就罢了。
他虽贪生怕死,可让他做那千古罪人......别说是梁和兴说让他送出他的家眷一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他们以后还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早晚也会被人寻仇生吞活剥了。
他也没脸活下去。
史知府思及此,简直是老泪纵横。
梁和兴十分讨厌史知府这样的官员。
死脑筋又腐朽。
他气得很,事实上,也被史知府那话说的恶心。
谁对瘟疫不怕呢?
梁和兴也不例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和兴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来,道:“谁说本督要让全城的人去死了?太子殿下虽下了这样的手谕,有这样的意思,但本督生于江南,死于江南,那些百姓都是我们江南的百姓。”
“太子殿下不爱惜他们,本督却不可能不爱惜他们。你且先按照本督的安排去做......后面,总会有转机的。”
*****
梁和兴打发了史知府,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过了一会儿才道:“今日你回去,立即监督史知府,着手安排灾民入城安置一事,待安置完,就带兵马出城。”
他没有抬头。
但屋子里只有郑绪。
这话显然是对郑绪说的。
郑绪一向是梁和兴最好用的刀。
以前对他的话也从不质疑。
可此时他听到梁和兴的命令却是身体紧绷,没有答“是”,却是道:“姑父,让这些灾民入城,的确不是妥当的安置方法。”
梁和兴猛地抬头,目光锋利的扫了郑绪一眼。
郑绪的身体紧绷。
他道,“姑父,就算姑父刚刚对史知府的所言为实,后面不会不管他们,定会一直提供物资,但灾民数量众多,就这样让他们入城,肯定不能安置得让他们满意,迟早会发生难以控制的□□,更可能会让瘟疫在城中蔓延......到后面,就算姑父想要怎么努力挽救,知府说的那些仍是不可避免。”
他跟随梁和兴多年,显然已经明白了梁和兴的意图。
用此举毁太子殿下的声名。
把所有的罪和恶都推到太子的身上。
然后自己在背后竭力做些措施以得人心。
甚至,可能从那些灾民中招兵买马,以图后事。
“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梁和兴黑着脸道,“阿绪,在太子的命令之下,这已是姑父能做到的最好的了。难道你要姑父抗旨不遵,满门抄斩吗?”
说完他顿了顿,眼睛盯着郑绪,慢慢道,“阿绪,你是不是也怀疑这道手谕的真实性?是,这的确不是太子殿下的手谕,这是,陛下的旨意。”
“相较太子的手谕,陛下的旨意,姑父更不能不从。他们父子相争,却要拿我江南的百姓祭旗,阿绪,你放心,姑父不可能不为我们百姓打算的,只是,我们总不能......反了。”
后面两个字很轻,轻到听不见。
但郑绪却看懂了。
*****
阮觅和顾柔出来之后并没有被带去梁和兴的营帐。
她们被请上了一个马车。
直接驶向了陵江府城的方向。
马车停下,有侍卫拉开了马车帘,阮觅没有理会顾柔,直接就跳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