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哈哈地笑,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老五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是有你这个知己。”
“都一样。”
李之澄听得一清二楚,心海翻涌起酸楚而又温暖的浪潮。
随后,两位老人家一直哄着南哥儿,盘桓到暮光四合时才离开。
孟观潮陪之澄、南哥儿回原冲的别院。
路上,李之澄看着他,“我知道你有杀手锏,想知道我隐瞒的是什么,其实很容易。为何不用?”
孟观潮微笑,“那是杀手锏,更是捷径。捷径走多了,人会出问题。一生用三两次,已嫌多。”
李之澄现出由衷的钦佩之色,想了想,道:“明日起,我照常去府上。”
“那自然好。等老五回衙门之后,每日带上南哥儿,上午有林漪作伴,下午有我娘和幼微哄着。记得让老五早晚派人护送。”
“好。”李之澄斟酌之后,“我进原府之前,会将一切告诉你。”
“行啊。”
当晚,孟观潮和原冲、之澄一起用过晚膳,两男子一起去了原府。
原老爷子、老夫人在厅堂落座,将另外四个儿子、四个儿媳唤到面前,遣了下人,详尽地说了原冲、之澄的事,并没略去之澄受过的那些苦。
末了,老爷子的视线扫过众人,“你们是何看法?”
室内沉默了一阵子,男子面色凝重,女子则不是红了眼眶,便是用帕子擦着眼角。
原大老爷沉稳地道:“这还有什么看法?快些将母子两个正式迎进门来。爹、娘,如今可是我当家,这事儿就让我做主吧。”
在他身侧的原大夫人立时附和道,“对。老五的婚事,本就是爹娘最记挂的,这是好事啊。又不是没原由的。对外就说……”她一面思忖一面道,“就说那一小部分——李小姐的堂哥堂嫂表哥什么的从中作梗,用李夫人胁迫李小姐,搬去了别处。
“随后,李夫人病故,李小姐守孝。这期间,老五找不到人,我们知情与否,也没法子不是?自然就不会跟外人提及。”
说到这儿,她转头,视线扫过三个妯娌,“你们说,这样合情理么?”
三个人频频点头,“合情理。”
原四夫人更是道:“谁家不是一样?总会有一些不能对外人说的事。”
原二老爷慢条斯理地道:“李夫人病故多久了?”略停一停就继续道,“不管那些,险些就把女儿逼吝死的人,哪里值得李小姐为她守孝。况且,李小姐又不是出嫁,我们只是要风风光光地把她迎进门。”
“没错!”原三老爷道,“况且,听起来,李夫人在金陵并不张扬,也绝不会与官场中人走动,这点儿小文章,容易做。”
原四老爷却是一直笑望着原冲,“你小子,我之前一时怀疑你有意中人,一时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眼下好了,大家伙儿都能心安了。”
原大老爷则一直望着不动声色的双亲,“爹、娘,你们倒是给句准话啊。这事儿得抓紧办。”
原二夫人有些紧张兮兮的,“不会是气老五一直没告诉你们吧?他不是找不到人么?”
原三夫人想的更深一层,“或者是气李小姐一直没给老五音讯?那不是没法子么?满天下有几个像她似的,过得那么苦?”
“就是啊。”原大夫人和四夫人异口同声。
之后,室内又陷入静寂。
四对夫妻、八双眼,齐齐望着老夫妻二人。
老爷子与老夫人这才笑了,笑容里透着喜悦与欣慰。
孟观潮笑着起身,走到老爷子、老夫人跟前,“要说治家有方,我只服您二位。”
“太抬举我们了。”老爷子笑道。
孟观潮向两位老人家行礼,又对四对夫妻恭敬行礼,“诸位哥哥嫂嫂,我替我师妹多谢你们。我放心了,回家给师妹准备嫁妆。”
“嗳,那可不行。”原大夫人立时道,“我们帮她筹备就是了,你别管那些。”
孟观潮笑着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打个手势,“你别管那些才是真的,好好儿准备宴席就是了。”
原老夫人吩咐幺儿:“你去送送观潮。”
原冲笑着应声,快步追出门去。
原大夫人叹息道:“老五和观潮,真是胜似手足。”
原老夫人笑眯眯地点头,“谁说不是。阿冲到底是有福气的人。”说着,就想到了酷似幺儿的南哥儿,笑意更浓。
当夜,孟观潮半夜三更才回房。
徐幼微醒了,问他事情是否顺利。
孟观潮就说了在原家的见闻,末了叹息:“没有人把担负的凶险当回事,两辈人之间,相互担心有人反对。那是一个家族,孟府也是一个家族。”
“原家,的确是让人艳羡的门第。”徐幼微也生出诸多感慨。自己与他的家族,都是只有让人着急上火的份儿。
“原老爷子、老夫人,真是不简单的人物。”
“娘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徐幼微笑道,“不然,往哪儿找这么好的孟观潮?”
他笑起来,随即道:“明日起,你和娘给之澄筹备嫁妆。她有产业,但我们的心意是另一回事。再收拾出个院落,留给她吉日之前住进来,嫁入原府。”
“嗯!放心吧。”
“明日我拨给你们几万两银钱,不够了就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