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魏澜的私生子魏明珠,魏松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容道:“你若送他出府,谁家贵女会不愿嫁你?”
堂堂世子,未婚先多了个私生子本就难看了,儿子居然还给那生母不知是谁的混球起名叫明珠,各种纵容溺爱,这种情况下,但凡要脸的名门,都不会看上儿子。
魏松严越想越气,长子什么都好,前途也好,唯独婚事上叫他烦恼。
“明珠是我的儿子,我若生而不养,岂不更令人不齿?”魏澜淡淡道。
眼看父子俩又要为魏明珠吵起来,太夫人揉揉额头,起身道:“罢了罢了,此事就依观山的意思办吧,要怪就怪老爷子糊涂,你们都别吵了。”
魏松严孝顺母亲,闻言立即追上来,一边扶住太夫人一边自责:“都怪儿子教子无方,累母亲费心了。”
太夫人哼了声。
娘俩并肩离去,客堂里静了下来。
确定祖母、父亲走远了,魏沉才神色复杂地看向兄长:“大哥,你当真要娶那女人?”
魏澜斜他一眼:“那是你未过门的大嫂,你给我放尊重些。”
魏沉皱眉:“可……”
魏澜无心听他废话,漫不经心地走了。
三日后,魏澜如约托了媒人去刘家提亲。
敲锣打鼓,此事惊动了整个京城。
魏家此举给足了刘家面子,刘孝山夫妻笑着应了下来,街坊邻里得知阿秀不但要嫁进国公府,而且嫁的更好了,竟然要去做显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对刘家越发地殷勤起来,只有先前悔婚的林秀才愁云满雾,很是担心阿秀高嫁了会报复他。
宫里,年轻的帝王惠文帝听说此事,笑着召魏澜来御花园陪他垂钓。
魏澜八岁起便给九岁的惠文帝当伴读,当时的惠文帝还只是三皇子,两人共有长达十年的同窗之谊。后来三皇子继位称帝,魏澜一跃成为惠文帝身边最受倚重的红人,可以说,魏澜与惠文帝既是君臣,又是知己。
“老爷子定下的娃娃亲,朕记得明明是你们家老二,怎么变成你了?”
蓝天白云,湖面无风,惠文帝放下钓竿,戏谑地问旁边的魏澜。
魏澜道:“强扭的瓜不甜。”
惠文帝:“难道你娶她是心甘情愿?”
魏澜唇角上扬,道:“二弟有心上人,我没有,娶谁都一样,也算心甘情愿了。”
一身蓝色锦袍的国公府世子,侧脸俊美出尘,如朗月当空,无人能出其右。
惠文帝莫名想到了深受魏澜宠爱的私生子魏明珠,继而想到了魏明珠那位神秘的生母。据惠文帝对魏澜的了解,魏澜少时并不喜女色,十六岁后去了一次战场,不知为何开了窍,回府后便陆续收了四位美婢,后来,魏澜更是直接将一个一岁多的男娃带回府,认了私生子。
照魏澜对魏明珠的宠爱,那位生母在魏澜心里的分量肯定更重。
可惜魏澜只肯告诉他魏明珠的生母已经死了,其他的再不肯多说一字。
惠文帝虽为帝王,却不能强迫臣子兼好友倾吐私密。
“准备何时成亲?”
“八月二十一。”
惠文帝扬眉:“这么快?”只剩三个多月了。
魏澜笑:“臣年纪不小,该有个嫡子了。”
——
阿秀的嫁妆早在她及笄后就开始准备了,备齐了七七八八,现在要嫁给魏澜,刘家也拿不出更贵重的嫁妆足以匹配魏家。刘孝山并不想打肿脸充胖子,继续按照原来的嫁妆单子准备,大大小小的物件加在一起,统共凑了三十二抬。
对于小门小户的人家来说,三十二抬嫁妆已经很体面了。
这三个月,阿秀只做了一件事,绣嫁衣。
从九岁到十六岁,阿秀一直养在深闺,跟着女先生学读书写字,学礼节女红,学京城官话,学算账管家,甚至还学了两年音律,可惜她没有器乐上的天分,各种乐器换着尝试,竟无一样可学,最后女先生就放弃了。
去年阿秀及笄后女先生才离开刘家,临走之前,女先生温柔地鼓励阿秀,说她现在的才学,当个寻常的官夫人绰绰有余,只要阿秀有勇气,便能够游刃有余地接人待物。
阿秀分不清女先生的认可是真是假,得知她不用嫁魏沉的时候,阿秀很是松了口气,因为她不想去过那种每日将规矩记在心上的生活。哪想到短短四个月,阿秀要嫁的男人身份更高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未来她要学的规矩更多?
脑袋里各种事情,唯有绣嫁衣的时候,阿秀才能静下心来。
嫁衣繁琐,绣好了,大婚之期也到了。
魏家送了聘礼来,一百多抬的聘礼,将刘家小院摆的满满当当。
怕晚上来贼偷聘礼,刘孝山让两个儿子轮流守夜。
阿秀透过闺房的窗户往外看,只觉得那满院子聘礼像是压在了她心上。
丫鬟杜鹃可高兴了,羡慕地对阿秀道:“小姐命真好,瞧世子爷准备的聘礼,他肯定是见您貌美,喜欢上您了。”
阿秀苦笑。
杜鹃是她九岁那年爹爹给她买的小丫鬟,穷苦人家出身,比阿秀见过的世面还少。阿秀长得确实不错,小家碧玉的美,放在乡下或许还能当一句方圆十里内的第一美人,但放在京城这贵女、美人、才女扎堆的地方,阿秀的姿色便没那么出挑了。
她想,魏沉都看不上她,魏澜又怎会喜欢她?
魏澜愿意娶她,是因为他是个好哥哥,不忍断送亲弟弟与宋姑娘的好姻缘。
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