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爻卿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就走。
老五,你是说黄四郎捉摸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颜爻卿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如果只是颜爻卿自己,即便是他在县上是生面孔,可他的身份堂堂正正,便没有什么需要小心翼翼的,只有黄四郎,他藏着最大的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就是你想的那样。颜爻卿没有办法解释他自己的猜测。
首先黄四郎只以为自己知道他的身份而已,并不知道他曾经还看过有关所有人剧情的书;其次,还有个梅姐儿,她有着书中有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难保她不会做什么;再次,书中的剧情写的很清楚:黄四郎从上坡村离开来的地方就是花莲县,且有了第一个帮手。
颜爻卿先前一直想着远离剧情,便是跟黄四郎来镇上也很注意不让黄四郎提前接触那个人,他只想着等自己将来跟黄四郎分开,到时候黄四郎再如何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只是有时候总是事与愿违,他越是不想发生什么,有些事就越是会发生。
有能耐号令全城乞丐的,那得是个人物。颜爻卿道,再者说,你也听小乞丐说了,梅姐儿来衙门自首,明明有罪,确实县老爷亲自出来迎接,这说明什么?
县老爷并不打算为我们主持公道。黄四郎的脸色有些沉。
不,你错了。瞬县老爷从来就没有为我们打算过,他从来都是为了自己。黄四郎,其实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活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颜爻卿道,我为了我,你为了你。
第72章
燕洵算是看明白了,黄四郎很多时候都愿意把人往好的方面去想,而他从来都是把人往最恶的方面去想。
仔细想起来,燕洵是因为上辈子的经历,他见过所有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人间险恶,所以总是率先去想最不好的方面,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可能做好万全的准备活下来。
而黄四郎又经历过怎样的挫折呢?
他是书中主角,身边聚拢的全都是帮手,哪怕是书中的原主虽然很招人恨,但那也是黄四郎竖起来的靶子,同样帮了黄四郎;而颜爻卿自己呢,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想尽办法活下来,在末世中艰难前行。
不一样的经历导致两个人看待问题的方式完全不同。
颜爻卿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主角,他也从来都不奢求主角的待遇,不去等待帮手从天而降,而是选择凭借自己的本事和能力一步一步前行。
黄四郎,咱们现在去找县老爷,把扩大生意的事儿说一遍,甭管县老爷答应不答应,这都是咱们最后一次合作。颜爻卿道,往后咱们再另外想别的法子。
吴举人对狗金牙对梅姐儿的态度让颜爻卿彻底觉得,这位县老爷只能合作,而不能更进一步。
狗金牙是什么人,吴举人清楚的很,他为了双方都相安无事可以退一步,这也正常,但梅姐儿是来自首的,吴举人可以暂时以礼相待,却不应该亲自出来迎接。
这未免太过了些。
老五。黄四郎跟在颜爻卿身后,咱们往后对菌菇酱生意要彻底放手吗?
不。颜爻卿冲着黄四郎示意,叫他走在前面,现在整个上坡镇都知道菌菇酱这样的吃食,想必很多人也都偷摸尝试过,他们定然是熬不出一模一样的味儿的,那么这菌菇酱的生意就定然还是攥在咱们自个儿手里,还能继续赚钱。不过我也说过,这菌菇酱的方子其实算不上什么秘密,用的食材也都不是稀罕的,也就是菌菇子比较难找,但也不是找不到,所以这方子迟早得泄漏出去。
咱们总不能就一辈子守着这么一个菌菇酱吧?
我还想了一个点子,只是现在还不确定,等回去尝试了才能确定。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颜爻卿心里头是知道自己胸有成竹的。
说着话便到了县衙后面,颜爻卿主动后退一步,让黄四郎上前。
恰巧因为梅姐儿的事,吴举人正想着找黄四郎说说这个事儿,便吩咐了下人:只要黄四郎来,就叫他们进门等着,他有话要说。
进了县衙后院,没等多久吴举人便乐呵呵的来了。
哎,本官还不知道狗老爷定亲的事儿,仔细算起来,你们往后跟狗老爷也算是亲戚了。吴举人笑眯眯道。
黄四郎心里头就咯噔一下,他还对吴举人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结果没想到吴举人一开口就把这件事给定了性。
这都是亲戚了,还有什么好折腾的呢?
是啊。黄四郎就道,这事儿还得请县老爷做主。
不如这样吧。吴举人就道,既然都是亲戚,那当然是私底下说明白就好,没有必要去公堂上大动干戈。黄四郎,你看这样成不成
吴举人就对黄四郎说了自己的想法,县老爷都这般开口了,黄四郎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他也只能愿意。
倒是梅姐儿好手段,这就已经跟吴举人说通了。
黄四郎面上不显,还带着些许感激,又面不改色地说起菌菇酱生意的事儿。
村子里头可以建作坊,卖的话完全不用愁,我跟老五会想办法,到时候结款还是按照约定好的抽成给送过来。菌菇酱现在已经经受住上坡镇的考验,上坡镇附近的镇子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放单子,到时候只凭借上坡村一个小作坊的话怕是忙不过来,请县老爷做主。
菌菇酱的生意当真是有那么好?吴举人也吃过菌菇酱,倒是知道这东西好吃,只是做生意应当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得来,现在就忽然要全县铺开,是不是步子有些太快了。
县老爷派人去一看便知。再多的话黄四郎说了也没用,干脆不说了。
成。吴举人点了头,总是听黄四郎说他也只能信个一二,只有自己亲眼看到了才能确定这菌菇酱的生意究竟是好还是坏。
颜爻卿和黄四郎从县衙后院出来,没在县城停留,这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只是黄四郎还是有些不痛快,他完全没想到吴举人的反应竟然都让颜爻卿猜中了,这父母官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颜文武差点送命的事儿变成了亲戚间的龃龉,给和稀泥糊弄了过去。
不高兴?颜爻卿问。
黄四郎点头,我没想到县老爷竟然真的
那狗老爷岂是好惹的,先前县老爷都要避其锋芒,现在有了示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与其跟狗老爷结仇,倒是不如跟狗老爷搞好关系,说不定他就能借着狗老爷往上爬啊。颜爻卿看得通透,再者说,咱们拿什么跟狗老爷比?菌菇酱的方子吗?倘若县老爷开口要方子,你说咱们是给还是不给?
胳膊拧不过大腿,到时候定然还是要给。
行了,别想太多,咱们回去还要继续忙。颜爻卿就道,那些个不公的事儿,做出不公事儿的人,你且记在心里就是,毕竟咱们现在就是根无名无姓的野草,哪有本事撼动高壮的大树。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离了县城,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便相互对视一眼,都默契地不说话了。
眼前就是宽阔笔直的管道,颜爻卿忽然大喝一声,疯了似的往前跑。
黄四郎赶忙撵上来,跟着颜爻卿一块儿跑。
后面远远跟着的小乞丐吓了一跳,赶忙跟着追,追了好一会子都没追上,这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便赶忙喊,两位、两位,停一下,我找你们有话要说
早站出来不就行了。颜爻卿这才停下,我这人平生最恨你这种躲在暗处的人,甭管有啥事摆在明面上说,那多敞亮。
小乞丐苦着脸道,我这也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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