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1 / 2)

颜爻卿并不知道匪哥要说什么,也不知道颜老头和辛氏究竟知道什么,他只能竖起耳朵听着,仅此而已。

匪哥再次恭敬地行礼,这才说:老五,你是被选中注定要去别的地方,还不一定能回来的人。而我,则是被选中注定要留下来的人,我要守着木船,然后等你回来。

如果我不回来呢?颜爻卿问。

匪哥便道:守着木船,什么都不做。

原着书中并没有提到过木船,而匪哥也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不明不白的,就那么死了。

当时看书的时候颜爻卿从来都没想过匪哥会跟自己有关系,他还以为匪哥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配角,却完全不知道这里面还藏着这么些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只要你来,我就能知道。匪哥道。

我来了能做什么?颜爻卿心里头已经明白了,可他还是想问出来。

匪哥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你来了,就一切以你为主,因为只有你离开过这个世界,因为只有你才能改变这个世界。老五,你知道吗?同样的事情我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上坡村的人,花莲县的人,已经不知道活过多少次,死过多少次了。

心中的预感终于变成了现实,颜爻卿猛的站起来。

他看看匪哥,再看看一脸朴实无华的辛氏和颜老头,辛氏头上的簪子还是他以前在镇上寻摸的,很寻常且并不算贵重的银簪,胜在模样好看,颜爻卿便屁颠屁颠的买回来拿给辛氏,当时辛氏就很宝贝,后来也经常戴。

颜老头脸上的皱纹多了些,手上全是老茧,晒的脸堂发黑,是下地干活的好手,侍弄田地几乎是整个上坡村最好的。

辛氏有娘家,当年跟颜老头是说亲认识的,后来成了亲,便跟其他人家一样生儿育女,且把家中的孩子都教的很好很好。

无论从什么地方看,辛氏和颜老头都跟其他人家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娘。颜爻卿看向辛氏,我明白爹娘想叫我做什么了,我会做到,我能做到!

不强求,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辛氏冲着颜爻卿招手。

颜爻卿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决堤,娘!

他早就想过无数次了,想着如果自己不是孤魂野鬼,如果自己就是正儿八经的颜家老五,那他肯定会不一样的。他那么在乎辛氏和颜老头,如果他当真是亲生的颜老五,那他会高兴疯了的。

现在的颜爻卿就觉得自己快要高兴疯了。

这个事儿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了,有时候做梦能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一些,有时候一辈子都不会做梦,只在最初把你送走的时候隐约清醒一些,往后便又浑浑噩噩了。

这么些年一直在上坡村来来回回的过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你当那木船原本就有?那是不知道多少辈子以前,一点一点发现的。

所以最初的时候上坡村是跟原着书中的描写一模一样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颜老五愚蠢又自私,见了黄四郎就一见钟情,想方设法的也要跟他成亲,成亲以后面对黄四郎的冷脸也要死缠烂打,然后不停地拉仇恨,推进书中所谓的剧情。

只是在这样枯燥无味,按部就班,且明显颜老五的行为十分反常傻逼的不断轮回中,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不停轮回,死了生,生了死。

而这样的日子显然是不正常的,所以大家要想法子冲出这个牢笼,冲出这个漩涡,于是就一点一点的开始摩挲,最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那个东风就是被选中被送出去的颜爻卿能回来。

没有人记得轮回走过多少次,也没有人知道颜爻卿离开后究竟经历了什么。

甚至是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那些事,便只是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

那些轮回的,充满迷茫和痛苦的过往都已经过去,现在颜爻卿说他没有把握改变京城的天地,没有把握去完成自己的使命,所以这算是失败了。

匪哥,我们会有什么样的危险?颜爻卿冷静地问。

不清楚。匪哥仔细想了想道,记忆中有很多次失败最终结局都是死。有时候是一场难以控制的病,所有人都病了,有时候是大旱,有时候是洪涝,有时候是蛮子杀过来

所有人的命运都是如此。

我明白了。颜爻卿反而笑起来。

这就是跟世界对抗,结果自己失败的下场,会被世界用最残酷的方式排斥,碾压,然后重新开始浑浑噩噩的轮回。

颜爻卿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部落中做的那些梦,他的梦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而梦中唯一的变化就是他身上的喜服,但这或许并不是全部。

梦中他疯魔一样缠着黄四郎不松手,跟着他离开上坡村,离开花莲县,离开府城,到最后去了京城,那么深厚的上坡村呢,是不是在发生他根本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所有人都在默默努力着,希望这一世的颜老五能够回来。

那么一世又一世的过去,颜老五并没有回来。

喜服。颜爻卿忽然道,娘,我去拿喜服。

当初冉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买来的喜服还在颜爻卿手中,他一直很仔细的收着,有时候黄四郎还会拿出来稍微晾晒,又很宝贝地收回去。

颜爻卿飞快地跑到屋里,爬到炕上,打开最里面的柜子,喜服果真是在里面。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他穿过来的原因似乎就是因为这件喜服,而现在黄四郎既然失了魂,那么如果他再穿上喜服,那失去的魂魄会不会再回来,会不会就像他那样呢?

左右现在根本想不出别的法子,颜爻卿也只能试试叫黄四郎穿上喜服。

喜服很宽大,便是黄四郎躺着不动也能很轻易的给他穿上。

只是黄四郎还是没能醒过来。

颜爻卿眼神便有些暗淡,你这人。若是我最初讨厌你的时候你就这般躺着不动,那我不知道会有多么高兴,可你偏偏等我觉得咱俩的火候差不多了,可以在一起了的时候,变成这副模样。

更何况

当初他对黄四郎的交代只是让他尽量挡住蛮子而已,却没想到黄四郎把蛮子挡在了界碑外面,便是因为这件事他也不能不叫黄四郎醒不过来。

哎。颜爻卿叹息一声,我也穿上试试吧。

当初自己醒来的时候喜服已经在身上了,倒是没亲自穿上过。

颜爻卿把喜服展开铺在炕上,然后慢慢地穿在身上,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炕上。

跟当初刚刚醒来时候的感觉不一样,他现在并没有想着跟黄四郎合离,而是想让黄四郎醒过来,想跟他说这个世界的一切。以他对黄四郎的了解来看,如果黄四郎知道这些事的话,他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事情并没有像爹娘以为的那样失败了,绝望了,听天由命了,颜爻卿觉得还可以与天斗一斗。

已经忘了自己在做梦的黄四郎蹲在颜爻卿旁边,看着他抓着一把粮食就这么狼吞虎咽的嘴里塞,又胡乱的喝了一口水,这就算是吃了一顿饭了。

黄四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竟是觉得那粮食一定很香很香,因为他已经看着颜爻卿很久很久都没有吃上一口正经粮食了,外面那些庄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都有毒,根本不能吃,便是外面的野草也都变得凶猛无比,根本不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