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写完,你抄完了给我也抄抄,靠,我笔没墨了,请求支援!
许睿顶着黑眼圈,兔子成精一样大半个教室乱窜,靠着吃百家饭,终于把答案拼凑齐了。
他一沓试卷摆赵一阳面前,来,挑,想抄哪张拿哪张!
赵一阳翻翻卷子,正确率怎么样?
应该还行?我挑着几个课代表的抄的。许睿扶扶眼镜,理科都还好,英语也还行,尼玛语文什么情况,一整张的诗词古文填空,全特么是汉字,逼人休学入住精神病院!
找到自己要的卷子,赵一阳一边抄ABCD一边回答,隔壁班语文老师更狠,三张。有没有身心舒畅?
惨不惨,全靠衬托,许睿捂心口,靠,真的有被安慰到。
闻箫进教室时,看见的就是菜市场一样的场景。他跟班里人大半都没说过话,但这次有人到了他座位,问能不能看看他的答案。
没拒绝,闻箫把试卷放在课桌上,随便他们挑。
许睿瞧见,感慨,把闻箫的作业放桌上,就像发传单,一秒没!
上官煜杠他:传单不贴切,这明明是发钱,现金!
鉴于上官煜家里是当律师的,什么形容要求贴切、用词要求准确、说话要有重点具有概括性和针对性之类的独特语癖,许睿早习惯了,他应了一声,继续感慨,说明什么?说明惨绝人寰,这特么作业多得要疯了!我要求减负!
教室正热火朝天,班长蹿上讲台,给老师评分的表格下来了,大家从前往后传一下,填好了我一会儿收
有人高声反对:班长,你作业写完了吗?没写完哪里有空填这个破表!
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班长利落改口,那中午午休的时候再收,大家先加油。
评分表传到最后一排,闻箫不抄作业,拿过评分表仔细看了看。他以前的学校没有这个操作,或者说,可能有,只不过他已经休学了。
最前面是什么民主、监督之类的字眼,后面是班级,下面是几个框,除了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等职位打印出来了外,别的框里只写了科目名称,任课老师的名字需要自己填上去。
闻箫大方,所有老师的分数都打了五颗星。
放假后的第一天过得兵荒马乱,课代表收作业到课间操做完都没收齐,班里上午、中午、下午轮番有人打瞌睡,太阳斜照进教室,被罚站在教室最后醒瞌睡的人依然困得半眯起眼。
闻箫解完一道物理题,视线投向旁边空着的课桌,突然抑制不住地很想他。
从117路下来,闻箫踩上街沿,就看见池野坐在广告牌前的横杠上。他仗着现在站台没人,十分嚣张地伸着长腿,朝着闻箫笑。
池野五官气质都很出众,全年级挤在一起做课间操,依然能一眼看见。
闻箫站在原地,任他打量,心情十分微妙地好了起来。
他正想抬脚过去,却被池野叫停,站着别动。
闻箫停下,疑惑,怎么了?
却见池野走向自己,在距离半步的时候曲腿蹲下,帮他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的鞋带系上了。
一个很标准的蝴蝶结。
一边动手,池野还一边无奈地叨念,怎么像个小朋友一样,鞋带散开了都不知道,要是绊倒了摔地上,把哪里磕破受伤了怎么办,不疼吗?
从闻箫的角度,能看见池野清瘦的背的弧度,宽阔结实的肩膀,以及硬得有些扎手的发茬。
他感觉自己像泥塑石雕,一时间,连手指尖都不敢动一下。
夜风吹过来,是暖的。
给自己系出来的蝴蝶结打了一个九十九分扣掉的那一分是谦虚。池野站起身,见闻箫愣愣地看着自己,清冽的眸子里映着的是明亮的霓虹和自己的影子,他低笑,怎么突然呆了?
回过味来,池野笑意加深,系个鞋带而已,如果你喜欢,以后天天给你系。
芽芽上幼儿园会系鞋带后,就再也没让他帮忙系过鞋带。没想到他系鞋带的手艺还可以在这时候发光发热。
少年情热,池野还想,要是闻箫想、喜欢,别的事他也愿意天天帮他做。
闻箫攥着黑色的书包带,想起凌晨长街上的那个吻,想起临睡前的微信,内心突然升起一丝对未来的惶恐,他轻声问,你会给别人系鞋带吗?
广告牌亮眼的LED光让两人的五官清晰又分明,所有神色都无所遁形。
读懂了闻箫细微的情绪,池野伸手臂,把人揽过来,两人的身体撞在一起。
嘴唇贴紧闻箫的耳朵,池野垂眸,嗓音沉哑带笑,箫箫,你池哥的背,除了对你,不会弯。
第五十章
清晨,闹钟准时响起,闻箫手从被子里探出来,闭着眼睛把闹铃按掉了。
他松松握着手机,半张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恍惚意识到自己起了床,坐在床沿消了消困意。可当他踩在木地板上时,坚硬的触感消失,落空感让他整个人骤然失重,不过半个呼吸,就全然不受控地落进了海里。
天空布满铅灰色的阴云,四面都有骇人的风浪,海水的颜色仿佛溶了墨汁般,甚至还透着丝丝的血色。
闻笙一直在哭,神情惊惧,一直努力地朝他伸手,想让他拉住她。可是无论闻箫怎样用力、怎么挣动四肢想要游到闻笙身边,他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闻笙被海浪推攘,越来越远,直到被深绿色的海水吞噬。
四周变得极为安静,一切声音都从这个世界抽空,闻箫不再试图挣扎,任由海水漫过他的胸膛。此时,突然有汽笛声从远处传来,划破了所有沉寂。
艰难地回过头,睫毛被打湿,海水渗进眼里,带起清晰的刺痛感,闻箫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一艘船朝他驶过来,船头立着一根极高的旗杆,漆黑的旗帜在海面的狂风滥卷中猎猎作响。
而旗杆下,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人,他努力眨眼,终于看清楚
是池野。
他想要叫他的名字,可是喉口被咸涩的海水堵住,让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闻箫?箫箫?小闻老师?可乐哥哥?坐在闻箫床边,池野连喊了好几声也没能把人叫醒,确定卧室的门紧关着,池野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嗓音,宝宝,该起床了。
啧,池野摇摇头,觉得这称呼挺羞耻,又有种奇奇怪怪的爽感在里面。
床上睡着的人眼睑一直在发颤,似乎正在梦里经历十分恐惧或者不安的事,他修长的手指极力抓着床单,指节泛白,紧绷得如同快断了的弓弦。
见闻箫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池野思考要不要亲下去,正在这时,闻箫急促的呼吸蓦地一滞,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人终于醒了,池野松了口气,刚想说声早安,却有暖热的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拉。
如果是别人,池野下意识地会先一个顶膝加肘击,但对着闻箫,他收敛了所有的条件反射,无比配合。
两人靠得极近,闻箫干燥的嘴唇贴覆在池野的唇角,呼吸急促,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他只是像一个溺水者,紧紧抱着仅有的浮木,一寸不松开。
怔了两秒,池野手从闻箫身体两侧过去,环住他清瘦的背,把人抱了起来,哄他,做噩梦了?
可能是因为这人平时总冷着一张脸,拎根破烂塑料水管一起打架捶人的时候,气场比自己还剽悍。有了这个对照,现在对自己露出丁点儿脆弱,就格外激起保护欲。
gu903();池野心道,老子栽他身上,真是栽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