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启表情一亮,好好好,那你选选,你讲哪一科?我觉得要不数学物理二选一?这两科是很多同学的短板和软肋,他们正好可以听听你的思维思路和方法,可能在进入高三前,能得到不一样的收获
117路公交在城市复杂的道路上绕来绕去,报完栖霞路的站名,闻箫从座位起身,站到门口。夜晚路灯的光在他身上晃过,像一帧帧剪影。
明明听报站早已经听熟,外面的街景也没什么新奇,但想到下车能见到池野,心里就有一点雀跃。
大概是这样的一个词吧,最近一段时间,这种陌生的心情出现过很多次,跟同一个有关,闻箫暂时还没办法精准地形容出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九章路的站名报出来,公交车停下,车门打开。闻箫拉着黑色的书包带子下车,踩上街沿,公交站台却空空荡荡,没那个熟悉的人远远朝自己看过来。
绕到LED广告牌后面,确定没人,闻箫拿了手机出来,在键盘上按出了池野的电话号码。
嘟声每一次都拖得很长,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人接。
闻箫握着手机,站在明亮的广告牌前,垂着头,重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将号码按了一遍。
第五十五章
第四遍拨通号码,连串单调的嘟声后,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声音。闻箫蓦地把手机握紧,呼吸都有些发颤,池野?
声线紧绷,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
我没事,我没出事。连说了两遍,带着点轻哄的意味,确定闻箫冷静下来了,池野才道,抱歉,刚刚我妈在抢救,没有注意到时间。
闻箫靠在广告牌的金属柱上,呼吸已经恢复了正常,听池野说完他才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前几天因为病情好转,从重症病房转出来了,护工也说,清醒的时间比平时长,有时候还能简短地说几个字。没想到刚刚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指标突然降下来,要抢救。池野嗓音里满是疲惫,我赶来医院,刚签完那几张纸。
行道树的暗影遮蔽了路灯的光,闻箫问他,要不要我过来。
隔了好几秒,池野才回答,好。
拦了一辆出租车,又给外婆打了电话,闻箫下车往里走。
医院人很少,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闻箫对附院不陌生,只不过每次来都径自去精神卫生中心,从来没有往住院部来过。
电梯厢里一个人也没有,冷白的灯光映照着金属色,让人莫名生寒。按下二十七楼,闻箫看向旁边贴着的楼层指示图,二十七楼对应的是肿瘤科。
从电梯出来,护士站的护士见了他身上的校服,你是31床家属的同学吧?他在那边。说着,指了指方向。
闻箫道了声谢,朝护士指的方向过去。走到底,右转,远远看见走廊一侧的蓝色塑料椅上坐着一个人。
池野惯常松垮的背在这时却挺得笔直,在他的对面,窗外是正浓的夜色,他坐在椅子上,像凝固的雕塑一样,透了一种坚韧感。
闻箫故意加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沉寂。
池野朝闻箫看过来,却没有动,直到闻箫在他身边坐下,他才开口,路上堵车了吗?说完,他扯了扯嘴角,我傻了,半夜怎么可能堵车。
把黑色书包取下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闻箫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打车过来的,路上没堵。你晚饭吃了吗,现在饿不饿?
池野微怔,晚饭好像忙忘了,可能饿过了,没什么感觉。
没有说这样有什么不好,闻箫沉默着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了一盒牛奶一个面包,还有一个三明治、一盒水果拼盘,将就吃一点?
这么丰盛?池野一一接在手里,看见透明塑料盒上贴的标签,是在九章路公交站后面那家水果店买的?
闻箫:嗯,那家店开到晚上十一点,不过面包剩下的种类不多,我就按照体积,选了最大的。
池野抛了抛手里的面包:最大的?是怕我吃不饱?
闻箫很认真地点头:对。
池野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抬手捏了捏闻箫的耳垂,你怎么这么贴心,嗯?
闻箫别开视线:常规操作。
塑料纸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走廊里很明显,池野咬了口三明治,饥饿感像是被唤醒了一样,没一会儿就把夹了培根鸡肉和青菜的三明治吃完了,几口解决完面包,剩下半包牛奶,他咬着吸管,从盒子里挑了一块苹果,用牙签插着喂到闻箫嘴边,等闻箫张嘴吃了,又选了块芒果继续喂。
发现池野好像上瘾了,闻箫瞥他,你是在喂仓鼠?
池野停手,把留半空上的苹果撤回来,放到了自己嘴里。
等池野吃完了,闻箫又问他,喝不喝可乐?
池野摇头:贩卖机在楼下,算了,太远。
没接话,闻箫拉开书包,从里面拿了两瓶可乐出来,瓶盖拧开了递给池野。
池野喝了一口,笑起来,你的书包怎么像百宝箱次元袋一样?他摇了摇可乐瓶,忽然道,可乐糖分很高,糖分的充足摄入可以缓解人紧张的情绪,是吗?
没想到会被看穿,闻箫想说不是,但在池野的目光下,是。我书包里还有两瓶,喝完了还有。
池野知道面前这人不擅长做出关心的姿态,有时还会因此让人觉得寡言又冷漠。但在书包里塞满一堆吃的和四瓶可乐、再背到医院来这种事,显得笨拙又可爱。
往前几分钟推算,如果自己说吃过晚饭,或者说不饿,闻箫可能根本不会把那些吃的拿出来,提也不会提。
时针和分针走得异常缓慢,偶尔会有护士和医生说话的声音传过来,但因为离得太远,听不分明。隔一段时间,还会有电梯叮的提示声,不知道又在哪一层楼停下了。
池野伸直长腿,问闻箫,今天作业多吗?做完没有?
还差三张卷子,别的都在学校写完了。
要不要现在做做题?
闻箫拒绝:不用,注意力集中不了。
听见这句,池野想起,我以前这种时候,就是等在外面、等抢救结果的时候,也有想过要不要打打手机游戏,或者做题、背单词、背古文之类的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因为时间过得太慢了,慢得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但后来发现,这种时候,我根本做不了别的。
闻箫点头,我也是。
他没有多说,但池野大致能猜到,应该是家里出事之后那段时间,也有类似的心情。
想到这里,池野径自抓了闻箫的手握着。
闻箫看向他,眼神疑惑。池野却没解释,只是一直握着没松开。
到凌晨三点过,闻箫没撑住,靠在池野的肩膀迷糊闭了眼。他皮肤白,在医院冷色的灯光下更甚,睫毛很长,时不时会随着呼吸轻颤。
突然传来开门声,本就没有睡着,闻箫睁开眼,先看向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