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片死寂。
秦氏的眼圈渐渐红了,这是生她养她的母家……突然要一夕毁灭,她也接受不了。
秦朗低头喝茶,不以为意的样子,像是不再关心了。
秦忠浑浊的老眼里出现了一点清明,秦氏一族、百年世家,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断送在他手里。必须得想出个办法来。
他看了眼女孩儿,有了主意:“欣姐儿,去看看你母亲吧,她身子不舒坦,也一直记挂着你。”
秦氏哽咽着点头,退了出去。
秦忠不放心,又叮嘱女孩儿,“我们说的这些事情,要瞒着她。”
望着女孩儿的背影走远了,秦忠转头和女婿说话:“你和同胡同的赵尚书家,关系如何?”
新德泽一愣:“……挺好的。”
“赵章德有一个儿子名字叫赵渊,是吗?”
新德泽点头,说道:“他如今和宣哥儿在一处,都在翰林院任职。他们俩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赵渊这个人怎么样?”秦忠又问。
“有担当,也有思想。在年轻一辈里算是很好的了。”
秦朗从进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子听到父亲和姐夫的交流,他不由得开口:“父亲,您不能这样做。”
“混帐东西,你还有没有点礼数,我说话你也能随便插嘴了?”秦忠怒火中烧,拍案而起。
“我知道您的意思,也明白您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一旦事发,荷姐儿怎么办?我姐姐一家怎么办?就算要保秦家满门,也不能以牺牲别人为代价……”秦朗俊眉紧皱。
新德泽心里一动,问道:“三弟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忠嘴角一僵,看了一眼长子。
秦岭与父亲心照不宣,当下便架着三弟秦朗往外走。
深夜的天空美丽如画,一颗又一颗的小星星闪闪发光,像熠熠生辉的宝石。然而,却没人有心情去看它。
“他信口胡说的,你别当真,你也知道欣姐儿的这个弟弟向来都是不务正业的,要不然也不会搅出这一档事情来。”
新德泽抿了一口茶,听秦忠继续说。
“你明天或者后天抽个时间把赵家父子约出来一趟,到时候你叫上宣哥儿一起过来,咱们也好好地喝一顿酒。”
新德泽若有所思的,答应了。
俩人又说了一会闲话。
等秦氏从秦老太太的住处出来后,夫妻俩告别秦忠,上了马车回去。
新德泽在路上把书房里谈论的事情给秦氏说了,他很需要有人分析一下秦朗话里的意思。
“……三弟真是这么说的?”秦氏惊疑地开口。
“是。”
夜风呼呼地穿过竹帘,刮进马车,俩人的衣衫簌簌作响。
“三弟虽然不如大哥读书好,有志气。但他有一点好处,就是从来不撒谎,敢作敢当……”秦氏的目光看向丈夫:“你是怎么想的?直说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可隐瞒的。”
新德泽神色微顿,握住了妻子的手,“我觉得父亲说的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别的我倒不在乎,一个女婿半个儿,如今秦家出事,我应当也必须出力……只是,三弟的话提醒了我,荷姐儿的安危和咱们新家也一样重要,我不得不考虑在内……”
他心里有一个接近疯狂的想法……
他停下来,不敢再说了。
马车拐进了帽儿胡同。
秦氏反握住丈夫的手,语气坚决:“咱们就荷姐儿一个女孩儿,无论如何,就算天塌下来,也得保住她。”
新德泽长出一口气,新家到他这一辈,就荷姐儿一个嫡出的血脉,自然是要拼死护住的。
马车停在了新府大门前。
夫妻俩从车上下来,过了影壁,往里走。
“……累了一天,你先回去歇息吧。我去二房和二弟商量一下,他一贯是见识深,估计会有新的见解。”新德泽开口,每逢大事,他总是要和新德育说一下的。不仅因为俩人是亲兄弟,主要新德育的主意也比他多。
秦氏“嗯”了一声,扶着乳母许氏的手往「德惠苑」去。
新府大院完全安静下来,被黑夜笼罩了。
“姑娘,要不您明天去看望一下大小姐,她现在月份大了,见到您一定高兴。”许氏见秦氏心事重重的,开解道。
秦氏摇头:“不了。多事之秋,荷姐儿安心静养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