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安菲尔的承诺是不是有效的,但冉文宇现在却无比期盼对方是一名言而有信的君子,而黄衣之王也不会让自己的祭司食言而肥。
迎着冉文宇闪亮亮的眼神,苍白的面具依旧毫无表情,他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玛莎,玛莎瞬间会意,朝下面的信徒们摆了下手。
立刻,便有两名高大强壮的岛民走了出来,登上祭坛,一左一右的按住了冉文宇的肩膀。冉文宇面色骤变,本能的扭动挣扎,却被两人死死挟持住,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安菲尔松开握着冉文宇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将一枚小小的金色印章递给了玛莎。
看到那枚印章,玛莎显然有些惊讶,但她很快躬身,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印章,然后对押解着冉文宇的两名岛民点了点头,率先走下了祭坛。
跟在玛莎窈窕的身影后,冉文宇也被压着走下祭坛。他被迫向前走着,忍不住扭头看向安菲尔,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放自己一条生路,然而安菲尔却并没有看他一眼,有条不紊的继续着祭祀的仪式。
冉文宇彻底绝望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但此时却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任凭玛莎和两名岛民将自己带到神殿外围,推开了一扇屋门。
由于心理紧张懊悔、头脑几乎一片空白,冉文宇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带去了哪里,直到他走进屋子,这才赫然发现这里正是安菲尔的房间。
冉文宇对于这里还算熟悉,毕竟前几天他像是跟屁虫般跟着安菲尔跑东跑西、见缝插针的向他学习哈斯塔之歌,经常会涉足这里想到前两天自己与安菲尔的愉快相处,冉文宇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了骂了声大猪蹄子。
说好的做彼此的小天使呢?我一拒绝入教,你就立马翻脸不认人,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QAQ
也许是愤怒压倒了恐惧、占据上风,冉文宇终于可以顺利的思考。他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突然觉得,这似乎并不是要撕卡的节奏?
如果要杀掉自己,安菲尔完全可以当场动手,若是不想让他的鲜血玷污祭台,那么带他离开的人也可以随便找个地方解决掉他,根本不必将他带来安菲尔的房间。
将一个拒绝入教的愚昧恶徒带来大祭司的房间,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冉文宇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他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玛莎却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继续向前走,一直来到另一扇房门前。
那扇门一直是紧闭的,冉文宇来过安菲尔的房间几次,却从来没有看到它打开,因此,他曾猜测这里是安菲尔的卧室卧室毕竟是最有私密性的地点。
站在门口,玛莎举起一直被他捧在手心处的金色印章,印在了紧闭的房门上。瞬间,金色的纹路扩散开来,形成了黄印的图案,而房门也在一片金光中缓缓开启。
玛莎没有进去,而是侧身站在门边。两名岛民则立刻将冉文宇推进了门里。
冉文宇被推得踉踉跄跄,还不等他稳住身体,身后的门就已然迅速关闭。他抬起头,环顾一圈,发现自己从前似乎并没有猜错,这里的确是安菲尔的卧室。
房间极其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自窗外透过的朦胧月光。除了一张床,一个矮柜、一组衣柜和一扇通向洗手间的小门外,房间空空如也,极为朴素简单。
不抱希望的拉了拉自己进来时的门,果不其然发现它纹丝不动。冉文宇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心累的走到一个墙角,靠墙坐了下来,安静的等待自己的处置至于那张应当属于安菲尔的床,依旧还充满着求生欲的冉文宇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敢碰的。
昏暗的房间让冉文宇有些昏昏欲睡,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紧闭的房门被再次打开,安菲尔端着一座烛光摇曳的烛台,缓步走了进来。
烛光并不算太过明亮,却依旧让在黑暗中待久了的冉文宇微微有些不适的眯起眼睛。他眨了眨被光线刺痛的双眼,这才看向安菲尔,发现他已经换下了黄袍与面具,重新穿上自己一贯的白色长袍。
安菲尔将烛台随手放在矮柜上,随后走到冉文宇的面前,淡金色的眼眸中充斥着责备与失望。
冉文宇:
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大猪蹄子还有脸对我责备失望?!
冉文宇觉得自己有些出离的愤怒了,于是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我们说好了的,即使我面见黄衣之王后依旧选择离开,你也不会阻止的!
说实话,换下那身黄衣之王的装扮后,安菲尔给人的压迫感瞬间降低了好几层,最起码,对着祭坛上身负高大黑影的安菲尔,冉文宇是绝对不敢这样出言指责的,这似乎是一种小动物的敏锐直觉,他知道什么人惹不起,必须要小心谨慎、乖巧柔顺,而什么人却不会对他造成真正的伤害,让他能更加自由、随心的对待。
听到冉文宇的话,安菲尔露出更加伤心的表情,他微微垂头,看着依旧坐在地上的冉文宇,轻声开口:我都知道了,你欺骗我的那些事。
冉文宇一噎,原本的理直气壮顿时变成了心虚气短。
你并不是葛宗年的学生,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为何对他这般了解,但我已经向他确认过了你的身份。安菲尔叹息一声。
冉文宇缩了缩脖子,不做声了。
安菲尔撩起长袍,半跪在冉文宇的面前,凝视着他的眸子依旧蕴藏着深深的感情:我还知道,是你召唤了邪神。
冉文宇忐忑的避开视线。
在得知这一点后,我根本无法相信,但告知我这件事的,是我全心信仰的神灵,所以我只能为你找借口,认为你是不小心接触了什么不好的人或书籍,被邪恶所操控,又或者是好奇心起,想要尝试你根本没有完全了解的危险魔法。安菲尔淡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自嘲又悲伤,为了避免你误入歧途,我写信给葛宗年,向他询问你来萨博斯岛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我得到的回应却是,他根本没有收任何一名学生。
其实,在另一条世界线,自己的确是葛宗年学生的冉文宇:
谎言被全部戳穿,冉文宇无言以对。他干脆破罐破摔,耸了耸肩膀:是这样没错。那么,你要如何处置我?
如果你今天喝下那一杯圣水,真心诚意的皈依吾王,那么曾经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会诚挚的欢迎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然后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与你共享。顿了下,安菲尔微微叹息,但是,你却依旧拒绝了。所以,我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
冉文宇简直汗毛直竖:抱、抱歉?抱什么歉?
抱歉我不能实现曾经对你的承诺,放你离开萨博斯岛,因为你做的事情,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安菲尔轻声说道。
什、什么惩罚?冉文宇继续结结巴巴的追问。
这一次,安菲尔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沉默良久。这份沉默让冉文宇惶恐不安,就像是法庭上等待宣判的犯人。
终于,安菲尔再度开口:神所给予的惩罚是残酷的,哪怕死亡,灵魂也不得安息。我爱着你,哪怕你欺骗我,我也依旧爱着你,无法眼睁睁看你遭遇那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