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陆启成一身青衫站在人群之中,身边跟着的小厮拎着考篮,担忧的望着他:少,少爷,您还好吧?这时候入场离开考还早,您进去之后还是先休息一阵,千万别熬坏了身子。

到底还是半夜,哪怕贡院之外有无数灯火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可许多事情还是隐藏在阴影之下。比如陆启成此刻的风尘仆仆,再比如他此刻阴沉得几乎能滴的出水的脸色

小厮却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诸如身体比考试更重要之类的话,让旁人一听便觉得十分没底气。排在陆陆启成身后的一个书生终于忍不住,捂着嘴扭过头,轻笑起来。

这笑声落在陆启成耳中简直就是讥讽,他漆黑的脸色更难看了。劈手就夺过了小厮手中的考篮,不耐道:行了,我要如何轮不到你来教,你自己回去吧!

小厮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再留下,只得忧心忡忡的退到了角落,却还是不敢走。

陆启成要气炸了,他明明将一切都算计好的陆启沛比他文章做得好,先生说她科考会比自己名次更好。他虽嫉妒,但想想对方是女子,考得再好也是为自己铺路,便不觉得什么了。甚至为了骗得对方心软甘愿替考,他还做了场戏,白挨了一刀!

可是现在呢?说好要替他拿回一甲的陆启沛去了哪里?那些跟着她的人都是酒囊饭袋吗,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弄丢了,还要他千里迢迢跑回来赶考!

陆启成握了握手掌,手背上的伤口其实并不很深,如今已不影响他提笔写字了。可陆启成心里却是没底的,因为这段时日他忙着自己的事,根本就没有碰过书本。再加上千里迢迢赶回来,他一脸风尘满身疲惫,又如何好与那些养精蓄锐的考生比?

越想越是烦躁,如果之前那小厮还没走,他这会儿都能暴躁得把考篮砸他脸上了。

然而无论陆启成心里是怎样的憋屈,贡院的门还是开了,入场的队伍开始缓慢的向前移动。他不得不跟着队伍向前,毕竟三年的时间能够做太多的事,他不想耽搁便只能全力以赴。

提着考篮踏入了贡院时,陆启成仍自愤愤的想着:别让他找到陆启沛,否则定要她好看!

二月初的天气,乍暖还寒。

天气晴朗时甚至能脱下厚袄换上春衫,可只要一场风一阵雨,霎时又能冷得如在寒冬。所以春闱历来是磨人的,许多考生往往不曾倒在如山考题之下,反倒被那多变的天气折腾得要死要活。

今次的春闱却能算是例外,因为这一年是真正意义上的暖春。

从初九开考到十八日考完,整整九天的时间都将是晴空万里。这让在考场之内只能穿单衣的考生们好过了许多,也让这一年因病退考的考生减少了许多。

陆启沛还记得当初在贡院的九天六夜如何难熬,不过这些现在都与她无关了。她在景晨宫里一觉睡到了天亮,洗漱出门,见着天边晴空万里只觉得心旷神怡这个时辰,贡院的试题都该发下去了吧?真好,今次的春闱真正与她无关了!

这边陆启沛心情正好,那边祁阳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两人并肩看着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殿宇之上,祁阳突然回头说了一句:阿沛,咱们今日出宫可好?

陆启沛闻言有一瞬间恍惚,旋即点头应道:好。

出宫是陆启沛早有的打算,避开春闱,她逃过陆家搜查的机会也大了许多。而如今她也将自己女子的身份,以及自己还有一个双生弟弟的事都与祁阳说了,那么离开的时候便也到了

陆启沛是这样想的,她还为此颇有伤感。然而祁阳跟她想得完全不是一回事!

两人依旧是乘着轿辇,又换了马车出的宫。只是出宫之后还没等陆启沛想好是要立刻告辞,还是陪祁阳过了今日再走,公主殿下的马车就踢踢踏踏的将她带到了城西的一处别院里。

陆启沛跟着祁阳下车,一时间还没明白这是到了何处。不过也没等她问,祁阳便已经随手一指四周,兴致勃勃的说道:阿沛,这是我新置的别院,你且跟我来。

公主殿下以前有这别院吗?陆启沛思索半晌也无果。

只是以陆启沛的性子也并不会深究。她暂且压下告辞的心思,跟着祁阳往别院之内行去。

两人走得并不快,陆启沛下意识打量着这处别院。亭台楼阁,池塘假山,这些虽精致却也没什么新鲜的。倒是道旁花木林立,很是吸引了她的目光许是暖春的缘故,万物复苏得比往年都要早,枯木抽出了新枝,残花生出了骨朵,入目尽是一派盎然生机。

陆启沛盯着墙边的一棵杏树多瞧了两眼,那树枝之上已然鼓起了一个个小花苞。粉白的小花只零星的开了几朵,但已经可以想象再过几日这枝头的热闹。

祁阳停下脚步,见她在看花,便笑眯眯的说了一句:等过几日花开了,我折来送你。

陆启沛心里莫名触动了一下,看着满脸是笑的小公主没应好,也没说不好。

两人继续前行,穿过游廊入了庭院,陆启沛看着眼前的屋舍越发茫然这不像是带她来游玩的啊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殿下带我来这里何意?

祁阳本走在前面,此刻已然推开了面前屋舍的大门。透过敞开的门扉可以瞧见内里书架桌案一应俱全,除了书架上没有书,案几上也未备有笔墨,这根本就是一间书房的样子。

陆启沛看着那空荡荡的书房更疑惑了,不过祁阳却连疑惑的时间也没留给她没等到祁阳的回答,陆启沛就先一步被她推进了屋里,然后又听她唤了一声:来人。

芷汀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中拎着个大大的篮子,木着张脸递给了她家殿下。

祁阳随手将篮子放在了空着的书案上,这才做出了一副正经模样,对陆启沛说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阿沛可否帮我?

陆启沛看着祁阳,忽然觉得眼前之人与她记忆中的小公主相去甚远。她的小公主不会这般莽撞,也不会这般强势,更不会这般莫名其妙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不过她还没学会拒绝祁阳,尤其是在她前世亏欠,如今又决定要走的情况下。因此短暂的沉默之后,陆启沛还是没脾气的问了句:何事?

祁阳便指着篮子笑了,笑容格外灿烂:阿沛高才,帮我写几篇文章可好?

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启沛带着无可奈何的心情打开了篮子,映入眼帘的便是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以及一张写满了题目的白纸。她不经意一眼扫过,便是瞳孔骤缩,身体都跟着僵硬了她看到的是什么?她看到的是今科春闱的考题啊!

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看错或者记错,可小公主让她写这个又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陆启沛(伤心):我不想考试,一点都不想!

祁阳(摸头):不,你想!乖,好好考试才能当驸马的。

陆启沛():那行吧,也挺香的。

第11章阴谋与阳谋

试题是祁阳今早亲自从皇帝的御案上拿回来的,暂且只拿了这一场的,已是过了明路。等过几日陆启沛将三场考题都答完,她还会设法再将答卷送到皇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