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顶多就是有点酸。
虽然知道在这般严肃的事情上吃醋很没有道理,可祁阳在得知真相时却还是免不了会想,那盒几乎被她当做了定情信物的香料,难道只是对方顺手配的?!
而更让人无奈的是,现实证明,那盒香料八成还真是对方顺手准备的礼物毕竟那时的陆启沛可没想过要靠着这盒香料表白,她的主要目的显然是向心怀不轨的陆启成报复。
结果报复很成功,恋情也很顺利,就是后知后觉的公主殿下略有些郁闷。
然而郁闷的公主殿下还不得不摆正了脸色,吩咐暗卫道:做好善后,别让旁人发觉了。
听闻吩咐,暗卫那张刻板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殿下多虑,陆家库房里有异的香料已经用完了,这最后一小截,是香炉里残存的。
恰是发作后被人察觉有异的时间断了香,不得不说那位陆修撰的时机算计得太过巧妙。
相比起祁阳得知真相后的复杂心情,陆启沛这些天过得可以说是轻松惬意。
在翰林院中混得如鱼得水,回到家后写信与心上人鸿雁传书。偶尔合点香或者准备些小礼物,统统让人送去宫中小小的情思,令人牵肠挂肚,可同时也填满了整个心扉。
陆启沛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公务与恋情上,以至于都快忘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直到又一个休沐日到来,陆启沛与祁阳约好在别院见面,临出门前她被陆启成堵在了院门口这时的陆启成已然能丢开拐杖走几步了,脸上的伤疤也结痂脱落,露出了下面粉嫩的新肉和微微鼓起的疤痕。可与此同时,他一天之中陷入昏睡的时间也超过了九个时辰。
陆启成有些怕了,再多的雄心壮志也敌不过死亡的威胁,他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在梦里。可在有限的清醒时间里,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仇人,会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
最后他想到了陆启沛,哪怕他深心里并不觉得这个性格和软的姐姐会有这般凌厉的手段。但谁让他前脚才让阿鱼给她下了毒,后脚自己就遭了暗算呢?
太过的巧合,便不得不让人怀疑了,尤其陆启成本就是个多疑的人。
陆启沛见到陆启成也是心情复杂,难得没有什么好脸色:我还有事,阿成你先让开。
几次会面,姐弟俩关系急转直下,投毒的事即便被齐伯压下了,可内里如何知情者谁又猜不到呢?虽然陆启沛至今不明白,陆启成为何对她杀心如此之重,可他们显然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陆启成也懒得再装什么温雅纯良,他几步上前就要动手去抓陆启沛的衣襟。陆启沛见状赶紧往后撤了一步,让他扑了个空:你要做什么?!
陆启成趔趄了一下,闻言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她:是你对不对?是你对我下手的对不对?我的脸是你毁的,腿也是你弄断的,现在你还想要我的命!
陆启沛听到质问小小的心虚了一下,但听到后面却又皱了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陆启成想要发狠,可是看着这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神情忽的又软了下来:姐,阿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一起长大,我们相依为命,你说过要好好保护我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把解药给我好不好?之前是我不好,我保证再也不嫉妒你,再也不对你动手了
他软下声音哀求的时候,像极了幼时软语向她求助。那时他求她帮他抄书,帮他偷懒,帮他糊弄先生。而现在他求她不计前嫌,求她给他解药,他想要活下去。
陆启沛眼中有一瞬间恍惚,可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已变得面目可憎的人,那一丝恍惚又很快消失了。她又退远了几步,冷然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启成似乎被这句话激怒了,原本可怜的表情再次恢复了狰狞,好似下一刻便要扑上去将眼前人撕碎。
然而也只是好似,因为陆启成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陆启沛的衣角,他整个人便忽然失去了力道。紧接着噗通一声,他便如一块毫无知觉的石头般,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浅浅的尘土扬起,陆启沛皱紧眉又往后退了两步,惊魂普定。
恰在此时,齐伯领着几个护卫走进了院子,一眼就瞧见了一站一趴的姐弟俩。
陆启沛抿着唇,今日的好心情已然消失殆尽,化为满满的凝重:齐伯,阿成他这是怎么了?
已经有护卫上前扶起陆启成了,等把人翻过来一看,毫无疑问又是睡着了虽然特制的安神香已经停了,但陆启成的症状却是越来越严重,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陷入沉睡。而之所以等到现在才来寻陆启沛,完全就是因为她每日早出晚归,他等不起。
陆启沛的询问好似如往日一般带着关切,但光从她并没有去扶陆启成便可以知道,这关心已经不如以往纯粹了姐弟俩生了龃龉,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陆启沛又不蠢。
齐伯对陆启沛的态度不置可否,一双凌厉的眸子却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揣度着什么,又似在评估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少主身体有恙,公子且担待一二。
陆启沛便没再多问,看着护卫架起陆启成离开后,很快也走了。
独留齐伯站在原地,望着姐弟二人的背影,许久未曾离开。
第31章我不怕麻不烦
陆启成彻底废了,除了性格上暴露的缺陷外,更重要的是身体上出现的问题。
除了孙大夫,齐伯已经请遍了京中名医,然而能查出陆启成身体有异者不过寥寥,就更别提治愈了。谁也不知道他何时就会睡死在梦中,又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整个陆府依托于齐伯的管理,可同样也依托于陆启成这个少主的存在。如今骤然出了这样的变故,齐伯甚至不敢让更多人知道,怕让更多人乱了心神他咬牙切齿,他忧心忡忡,他怀疑起身边的每一个人,他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同为陆家后人的陆启沛身上。
怀疑吗?怀疑的,因为时机太过巧合,哪怕没有查到确切的证据,可直觉她嫌疑最大。
痛恨吗?痛恨的,毕竟陆启成的培养耗费了他太多的心血,而他还没有彻底将他放弃。
欣慰吗?欣慰的,原来他以为软和到没有一点脾性的人,被逼急了骨子里同样透着狠戾!
等回头再看看陆启沛,齐伯依然没有找到丝毫证据,可以证明陆启成的黑手是她下的。可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感到欣慰乃至于惊喜心狠手黑,行事果决,这才像是陆家人!
陆家姓陆,是陆启成的陆,也是陆启沛的陆
齐伯站在原地良久,最后缓缓阖上了眼睛,心里的天平终于开始向着原本相反的位置倾斜。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齐伯旋即睁开眼睛,目光清明锐利,谁也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他看见熟悉的下属匆匆而来,愈发收敛了神色,问道:怎么样了?
那下属微微躬身,低眉垂目,答道:公子又去那别院了。
齐伯似乎并不意外,眼眸中的情绪一闪而过,又问:那座别院的主人,查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