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被她这话说得讪讪,这时候倒也想起当初秋狩他坠马下坡,还是被陆启沛寻见救回来的。不过这也不能打消他今日的目的,当下不自然别过头道:说着正事,你休要扯其他。
祁阳完全没给陆启沛开口辩驳的机会,自己已在前方冲锋陷阵。她觑着魏王,想从他神色中判断出什么,嘴上却继续嘲讽道:是啊,荣国细作也见不得你死,可见魏王兄与荣国勾连颇深。
一旁看热闹的镇国将军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忙闭上了嘴继续忍笑。
魏王闻声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祁阳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王好好的皇子,如今亦是大梁的亲王,怎会与那蛮夷勾连?你这是平白污人清白!
祁阳便轻飘飘说了一句:那你便不是平白污我驸马清白吗?
魏王顿时指着陆启沛气道:我哪是污蔑?你们好好看看姓陆的这张脸,当年她便与那北荣来的小子长得像,大家也都是看见的。如今你们再看看北荣谢远的画像,是不是跟她更像?她分明就是那谢远的子侄,改名换姓来我大梁图谋不轨的!
说话间,魏王从一旁的御案上拿起一副卷轴展开。画中男子随之显露人前,端看样貌气质,倒真与陆启沛有六七分像,只面目更硬朗些,又添了几缕短须罢了。
祁阳和陆启沛其实都没见过谢远,这些年来谋划算计,也全然没有多余的精力理会他到底是何种长相。如今听闻魏王手中有谢远画像,两人其实都挺好奇,一齐凑上来看。只看过之后却都不由得蹙眉,总觉得这画像看上去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不过不管是哪里奇怪,祁阳也不可能承认什么,便不屑道:魏王兄随便找人画幅画像,就说是谢远,还说是证据,不觉得太过草率了吗?
魏王闻言想反驳,祁阳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道:谢远在北荣二十余载,我等皆未见过他容貌,再则他如今人也死了,想求证更是难上加难,话自然随皇兄说。再不然退一步,皇兄说的是真的,驸马与谢远生得极像,可这天下间长得相似的人难道就少了吗?
祁阳说着,瞥魏王一眼,轻飘飘丢下一句:皇兄信不信,若是将你的画像下放至州府,不需一月也能寻出三五个与你如此相似之人。那还都是我皇室流落在外的血脉不曾?
丞相仍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鲁王眸中闪过笑意,镇国将军已经直接背过身笑去了。
小皇帝则是双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家姑母把找事的魏王怼得哑口无言小皇帝其实很聪明,他能看出魏王今日的目的。表面上是针对驸马,其实又何尝不是在针对祁阳?而祁阳与驸马却是小皇帝如今最大的倚仗,一旦二人有失,小皇帝的处境也将岌岌可危。
三师之所以全不插手,也正因看透了这些。如今三人才刚接手辅政之职,好不容易把朝中局势稳住,是真不想陪魏王闹什么幺蛾子。
魏王被祁阳气得不轻,偏又说不过她。再则他心中其实也明白,若要凭着一幅画像扳倒陆启沛,除非小皇帝与三师本就与她有隙。就像当初的谢远,若非荣帝早就对他生了嫌隙起了杀心,一副造假的尸首根本证明不了什么,谢远也完全可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脱罪。
所以说,有些罪责根本就只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而如今时机未到,画像之说也不过是个引子。魏王在这一点上说不过祁阳,也就暂时放过了,他恨恨的瞪了祁阳一眼,却又仰着下巴道:不说画像,就说朝阳楼一案,我有人证!
这话引得众人侧目。陆启沛看祁阳怼人怼了半天,也终于有机会站出来说了第一句话:那便请魏王殿下的人证上殿,正好与陆某当殿对质。
作者有话要说:祁阳(怼人):我的驸马只有我可以欺负,别人不行!
陆启沛(兴奋):殿下威武,怼死他!
公主殿下瞬间从迁怒别扭转换到一致对外,分分钟变身护妻狂魔
第138章春日已至
陆启沛一点也不怕魏王的人证。这半月来她早已将手下清查数边,确定自己手下除了已故的齐伯,确实无一人参与了朝阳楼一案。至于谢远那边有没有人落在魏王手里,她是不关心的。因为谢远已死,其余人无论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只要她不承认,那便都是攀咬。
若是先帝与先太子还在,陆启沛是经不得这般攀咬的。可现在二人都不在了,小皇帝还需她和祁阳扶持,那么无论魏王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除非有铁证,否则意义都不大。
这一点陆启沛清楚,在场之人也都清楚,是以至今还是看热闹居多陆启沛眯眼瞥向魏王,拿不准他是真的愚蠢至此,还是别有图谋。
魏王此来却是信心满满,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听了陆启沛的话还觉得是挑衅。只当她不到黄河心不死,亲自出殿去使人带人证入殿。
不多时,所谓的人证便上殿了,陆启沛瞥了那人一眼,微怔。
祁阳自然发现了她神色变化,微蹙眉凑到她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陆启沛收回目光想了想,同样轻声答道:这人看着有些眼熟,我好像在陆府见过。说完怕祁阳多心,又补了句:陆府中也有些普通的仆从,只负责些外院杂事,是在外采买雇佣来的。
祁阳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向魏王的目光中顿时多了两分不善他竟真找来了陆府的仆从作证,还是伪证,想来是筹谋已久了。看来对方针对的可不止是陆启沛,更是她!
魏王得意洋洋,并不将祁阳目光放在眼里,对那证人挥手说道:说说你知道的。
那证人面对皇帝和大官,明显有些瑟缩,听了魏王吩咐却还是磕磕绊绊说了起来:小人张五,是陆府的仆从,负责庭院洒扫。上元前驸马曾回府一趟,寻了管家齐伯说话。小人当时正在齐伯院中打扫,扫到窗下时,亲耳听到驸马在与齐伯说什么火、药,还有报仇。小人当时不懂驸马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是后来上元夜朝阳楼炸了,齐伯也死在了上元,小人,小人才明白
这只是一家之辞,不过因为张五是陆府仆从的身份,倒是为这番话添了两分重量。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座众人府上那个没有数十上百的仆从,又如何能保证每个人的忠心?
三师听罢不置可否,小皇帝倒是故作严肃的问了句:就这样,没有其他证据?
张五缩着脖子有些无措,偷偷抬眼去瞥魏王,被魏王狠瞪一眼才说道:有,有火、药,陆府里还藏着火、药,小的洒扫时看到过!
陆启沛和祁阳闻言还没开口,看了半天热闹的镇国将军先咕哝了句:这可真是巧,一个负责洒扫的下等仆从,偏偏主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祁阳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下,想也知道魏王肯定收买过其他陆府仆从,只是陆府中稍有些地位的都不是寻常仆从。他们世代忠于陆家,又怎么可能被魏王轻易收买?就是眼前这人,也不过是因为齐伯死后陆府少了管束,才会被魏王钻了空子。
可这人身份太低,知道得又太多,便是最大的破绽。
陆启沛显然不慌,此时方才不慌不忙的开口:我寻常少回陆府,只在管家死后回去过几回。这人说上元前见过我回府,简直荒谬。至于火、药之说,我不知晓,但请陛下派人搜查。
她神情坦荡,不见慌张,小皇帝和三师心中都有几分信服。只魏王有些恼怒,似乎认准了她有罪,不依不饶:搜就搜,本王还不信你能做得天、衣无缝!
他这话一出,倒是引得祁阳和陆启沛侧目,两人眼中都有些惊奇。
不过不管祁阳和陆启沛是怎样想法,魏王这般大张旗鼓,闹得沸沸扬扬,总是需要收场的。再加上陆启沛都主动要求了,搜查也变得有必要起来。
小皇帝看过自家姑母的脸色后,点头同意了。只如今陆启沛掌管羽林,供职大理寺,两处人马魏王都不放心,最后竟是亲自领着京兆府的衙役去搜的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