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关在牢里好几天的瑞安被惊雷炸醒,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借着通风口看着外面磅礴的雨势,眼泪不自觉的滚落下来,天知道这几天他过得有多提心吊胆,生怕沈凉的预言不准,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了,留下重病的妻子和早产的稚儿无人照料。
大人有令,囚犯全部上锁带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衙役的一声粗吼,整个牢房炸开了锅,大部分人都以为是堤坝已经崩坏了,包括瑞安在内,只见他猛的扑到牢门上,赤红着双眼嘶吼道:大坝,大坝怎么样了?凌将军他们有没有留下来稳固?还撑不撑得住?
瑞安大师放心,凌家军全都在堤坝上,大师不用惊慌,请随我们来。
哪怕再慌乱,听到他的呼喊,衙役还是客气的打开了牢房们,他们都清楚,若不是他五日前冒死进言,哪怕堤坝不会立即毁坏,等军队再从皇城赶来,望月城也难逃被洪水侵袭,若他们能渡过这一难关,瑞安大师就将是望月城数十万百姓的救命恩人。
第083章朝局诡异,文渊下狱
皇后薨逝,暴雨倾盆,金銮殿上,皇帝一夕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不止,位列下方的文武百官战战兢兢,谁都不敢发言,以往叽叽喳喳的早朝此时鸦雀无声,除了外面磅礴大雨的哗啦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连呼吸,大家好像都默契的收敛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皇帝的霉头。
望月城急报!
宣!
忽然,急报传来,皇帝嗖的一声站起来,不等殿内太监宣传,自己先吼了出来,这是他已经急到几近丧失理智的表现,朝臣们不由得又缩了缩脖子,特别是位于列六部尚书之一的文渊,先前望月城堤坝稳固是交给他的,若堤坝出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凌大将军上奏,望月河水位暴增,堤坝恐将不保,请陛下增派兵力前往,另,清平王所部铁甲卫反应迅速,果敢增援,百姓目前尚无较大伤亡,请陛下尽快组织医者,筹集药材送往望月城。
奏报看起来写得很匆忙,言语间不无敬意,却无心修饰,换做平时,凌伟则怕是又要被御史言官弹劾了
铁甲卫?
皇帝没有第一个关心灾情和百姓,而是牢牢的抓住了铁甲卫三个字,一路冒雨从望月城艰险赶来的凌家军将士抱拳拱手,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是,昨夜凌大将军抵达望月城时曾拜访游玩的清平王,若是老天不作美,当真降雨,请他务必派铁甲卫增援,寅时将近,暴雨来袭,凌家军万余人全部都在稳固堤坝,无暇抽身安顿百姓,清平王命铁甲卫天枢统领传令望月城府尹,紧急疏散百姓,带领他们转移到地势较高的月和县,月和县地理位置独特,一旦堤坝不稳,百姓能用最快的速度经由八条道儿转往不同的地方安顿,陛下,望月河水量暴增,堤坝隐隐不稳,请陛下马上派兵增援,同时,由于转移百姓的时候太过匆忙,粮食来不及带走,王爷凌将军和张府尹大人请示陛下,是否能开仓放粮,将备用粮拿出来安顿灾民,最后,昨夜军民全都冒雨而行,士兵们尚且算好,百姓病倒无数,请陛下派遣一支医护队带足药材前往望月城救治百姓。
望月城堤坝的地理位置太过特殊,灾难来得太快,将士还有很多都没有说,百姓情绪紧张,难以安抚,要不是清平王及时出手,望月城极其周边城池还会更乱。
铁甲卫有多少人?
负责汇报的凌家军将士殷殷期盼,皇帝却紧咬着铁甲卫不放,将士多少有些心寒,却又不得不回道:回禀陛下,末将离开之时望月城还在混乱中,铁甲卫具体有多少人暂不明朗,估摸着就是昨日护送王爷去望月城那些人。
这是事实,那种慌乱的状态下,谁有功夫去管铁甲卫投入了多少兵力?
陛下,滨江城八百里加急!
韵天城急报!
临晖城六百里加急
沧江城
这边还没理出个头绪呢,殿外陆陆续续响起全国各地的急报,皇帝再也没工夫顾及铁甲卫,丢给太监总管一个眼神示意,奏报的人全部上了金銮殿,不出意料外之外,急报也都是有关于灾情的,强降雨下,水位暴涨的不止是望月河,原本就受灾的下游地区灾情更加严重,一夜之间,天地变色,而这场雨,还在持续着。
陛下,当年圣祖皇帝曾恩赐清平王历代逢乱无需请奏,可随意调动铁甲卫的权限,清平王也是游玩到望月城中,受凌大将军拜托才会加入到救灾的行列中,请陛下勿责怪,当务之急应是立即增兵望月城,派遣钦差前往各个受灾城池进行安抚。
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内阁谢阁老第一个站了出去,曾阁老紧随其后: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赵阁老也加入后,文武百官无一例外,全部附议,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神色变幻莫测,好一会儿后忽然道:众位爱卿请起,朕非是责怪元冽,不过是想了解一下望月城具体兵力,斟酌还要调派多少兵力罢了,传朕旨意,命淮阳候携其世子前往东城点兵两万,增援望月城。
吾皇英明!
刚起来不久的文武百官再次跪了下去,四皇子秦云深突然出列:父皇,孩儿自请前往望月城协助清平王进行安抚善后,请父皇恩准。
谁也没料到一个皇子竟会主动奏请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全都有些反应不及,包括高处的皇帝。
不愧是朕的儿子,不过不必了,皇后昨日才薨逝,她嫁给朕后从未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膝下也没有子嗣,你们虽不是他亲生,却也该留在皇宫为他戴孝守灵,协助元冽之事,自有他人去办。
可以的话,他也想派自己的儿子去监视裴元冽,瓜分他获得的民心,可望月城危机并未解除,相反还会越来越严峻,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冒险?
父皇所言极是,儿臣思虑欠佳了。
秦云深躬身退下,低敛的眼眸快速滑过一抹失望与黯然,望月城的确危急,却是收服民心的大好机会,只要他带足了人,并不存在危险的可能,所以他才敢冒着暴露的危险主动请旨,却不想竟忽略了母后刚刚薨逝,皇子们不可能在此时离开的事实。
老四无需自责,你想为朕分担,朕心甚慰!
看着位列班底的秦云深,皇帝露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可其余皇子们就不同了,他们看向秦云深的目光都渲染着浓浓的防备。
父皇也知道,儿臣无甚大志,素来喜欢混迹民间,如今见百姓受苦,儿臣感觉像是朋友遭难了一般,甚是难受,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以至于忘记了母后新逝,还望父皇责罚。
感觉到来自周遭的敌意,也不敢把皇帝的夸赞当真,秦云深抬起头故作苦笑,依然是那副清俊儒雅的模样,半点看不出觊觎江山的野心。
百信是你的朋友?四皇兄这措辞甚是新颖,看来你跟你那些朋友感情甚好,都抵过对母后的孝心了。
五皇子一声冷笑,阴阳怪气的瞄准了他,言下之意就是,他在民间的声望极高,龙椅上的皇帝眸光一闪,却是不动声色,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秦云深藏在云袖下的拳头紧了紧,回身微笑着道:五皇弟说哪里话,我拿百姓当朋友,那是因为我是父皇的儿子,皇室天家的子弟,岂能漠视百姓?至于母后之事,的确是为兄疏忽了。
我看不止是疏忽吧,母后薨逝,举国大孝,四皇兄怎没披麻戴孝?
经七皇子一说,众人这才发现,秦云深穿着皇子朝服,却并未着孝,不止是他,在场还有不少人都是如此,比如说户部尚书,东陵候沈睿廷。
七皇弟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皇城麻布一尺难求,听说前段时间就被慕容家收购用于赈济灾民了,愚兄与慕容家素来没有交集,昨日派人去晚了,慕容家主已经休息,本想今日进宫请父皇赏赐一套孝服,没想到半夜又忽降暴雨,匆匆忙忙就被招来议事了。
温润和洵的解释完,秦云深突然撩起朝服下摆面对着皇帝跪下:儿臣不孝,请父皇恩准,让儿臣从今日起为母后守灵,直至送母后去皇陵为止。
闻言,全场赫然,皇室停灵一般都在七七四十九天左右,皇上若同意了,他起码就要将近两个月不能涉及朝堂了,对如今风云变幻的局势而言,无疑极为不利,但为皇后守灵至送入皇陵,向来是皇后嫡出才有的尊荣,一时间,谁也看不穿秦云深到底在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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