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啧。段泽抓抓头发,皇家翰林院那帮老学究里哪一位是专门研究U语的?我还是直接问他吧。

哦,这个简单。段漾深呼吸一口气,转过上半身朝门外嘶吼道:白鹰!你听到了吧!这事你赶紧解决,把联系方式发给段泽!!他紧接着又回头唧唧歪歪道:就这么点小事还用着麻烦我?

最终麻烦的不还是程白鹰?段泽笑笑,初一你带上他一起到我家来玩啊。

大年初一我不走外公那边的啊?还有程白鹰不得回家走亲戚的啊,再快我也得初二,等着,到时候堂哥给你包个大大大大红包。

天还没聊完,行动力顶级的程白鹰直接敲来了人员的简历,不仅是联系方式,老先生的生平信息都挖得一干二净,何时何地在哪个医院被哪位护士接生竟然都有。段泽连忙三言两语应付过段漾,趁着时间还不算太晚,他想赶紧拨过去了却这件事。

但还未等他键完全部的数字,焦柏忽然接连发过来几条信息,段泽眉尾一扬,饶有兴趣地点开。

焦柏:霍廷轩U语课选修老师卡霍廷轩的期末成绩,给他打了零分

焦柏:他收了苏安材家里的礼

焦柏:我听说就算霍廷轩按照选修老师的意思改了译文,也会因为一审不合格,只能得60的基础分

焦柏:五殿下,本来这招是要用您头上的,苏安材前天醉酒的时候说他关系都快打通了,结果您在艺术节那天展出的画实在太优秀了,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搞霍廷轩

有这么一个一言不合就能出卖自己最亲密好友的男人在身边,段泽真是说不出来的爽。前两句还只是普通的告密提醒,最后这句说苏安材本来是要整段泽才是真正不见血的杀招,焦柏这次是被惹毛了,要借段泽这把刀将苏安材往死里搞。

段泽:嗯,知道了,辛苦

他也不介意与焦柏互利互惠。段泽退出微信界面重新拨号,他看到老先生名字的时候就觉得熟悉,等待通话被接通的时间内,段泽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回忆着,然后他倏地想起来,这不是父亲那边林祖父的发小么?两人十多年同学,年轻时便经常混在一块,退休后又成天在一起下棋,俩臭棋篓子臭得其他围观群众苦不堪言。

嘟喂?

徐老师您好,我是林丛的孙子段泽。

啊!徐老先生年过耳顺,做了一辈子的学问,身强体健,头脑灵光得不得了,五殿下!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不敢当徐老师,这次是有事情要麻烦您。段泽毕恭毕敬地说道,发小孙子开门见山求帮助,徐老自然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A大期末有一个翻译作业,是U国作品《绝望的屠夫》,其中主人公有一句重复了十次之多,可以说是贯穿全文始终的话:明天我想去看嗯,就是这个词又可以翻译成他青梅竹马的恋人种的红蕊花,又可以翻译成来自地狱中的彼岸花,所以对这本书我和我的指导老师就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意见

等一下林家小子,明天我想去看红蕊花徐老一时都开始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的研究领域,你说的是米农夫艾巴费莱本·赛诺厄尼佛写的《绝望》吗?

段泽:

段泽:咳,没错,这名字太难记了,老师您的记忆力真好。

没有没有,因为这本书我经常给自己学生拿去做翻译练习,你刚才说%*&?(在段泽心目中徐老就是发出了类似这样完全无法模仿的、刁钻的音)这个词还可以译作彼岸花?

是的。

这是谁告诉你的?我在U国生活过五年,和无数当地人交流过,红蕊花是他们爱情的象征,遍地皆是,生活中经常提及,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并没有这样的含义。

难道霍廷轩真的错了?段泽一瞬间产生了怀疑,但他回忆起那本写满了字的笔记,以及霍廷轩宁愿得零分也不肯修改自己译稿的决心,他不想这样简单地放弃,对不起老师,但我的确曾经在某本书上见过,可以请您帮我留意一下吗?

殿下,您可以说具体一些吗?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实在不好意思,我记不清楚了。更重要的是我实在编不出来了。

好吧,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大概率上是错误的

没关系的,谢谢徐老师。新年快乐,祖父很想念您,希望您常来家里与他聊聊天。

怕是想我陪他下棋了,没了我,他还去哪里找这么一个和他一样烂的棋手。

隔天,学校最后一门课结业,所有考生自主准备一周后的期末考试。霍廷轩单手托着下巴,沮丧地用食指点着桌面上的纸张,段泽在窗外观察他将近一分钟,这才轻声地推门进屋,一瞬间,霍廷轩一扫颓态,笑着起身为他取下围巾。

你来得很是时候啊,空调刚把室内烘热。

哦?段泽眼角一瞥,桌上果然是修改了无数遍的手写翻译稿,他缓缓走过去,举起一张认真看起来。

有兴趣?不过你看得懂吗?霍廷轩将段泽的围巾和自己的叠在一起,一灰一黑,段泽摇摇头,看不懂,你给我讲讲呢。

霍廷轩垂下眼眸,淡淡地叹了口气,文章讲述了上世纪末,一个男人在冰雪消融的初春的晨间回忆自己峥嵘一生的故事,文内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我觉得这个男人很多话都暗示了他明天便会自杀,那封信也不是什么给自己久别重逢恋人的情书,应该是他留给自己养子的遗书。我们国内流传的翻译版本太轻佻了,不应该是那样的

段泽放下稿件,用言语诱导道:对一篇文章有不同意见是很正常的,你有了与他人不一样的观点这是好事情啊。

但是霍廷轩看向他,但了半天也没说出口,他抿直嘴唇,复又摇头,没什么。

段泽真是早八百年就知道霍廷轩会自己憋着,甚至对方的想法他都能一字不差地重复出来,无非是觉得两个人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何必要说出来,平添一分愁绪,多一人烦恼。

是什么让你感觉主人公会自杀?段泽抓紧机会和霍廷轩多聊两句,后者不疑有他道:主角在文内经常重复一句话,@#&*%%*&?%*(&6。

段泽真佩服霍廷轩的嘴。

意思就是明天我想去看红蕊花,但是主人公的设定和作者本人一样,都是U国的P镇人,在他们那里的方言中%*&?又指彼岸花,是指引自杀的罪人回到神的怀抱里的引路花。

段泽立刻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当晚他联系徐老,将霍廷轩讲的重复一遍,一句U国的P镇人道破天机,听得徐老一愣一愣的,哦哦哦哦地直拍大腿。

听这反应估计老先生就不打算睡了,一把年纪兴奋熬着夜查资料问U国熟人,《绝望》是一本小众书籍,属于那种喜欢的人奉为圣经,不喜欢的人大呼这什么玩意的书,显然徐老属于前者,翌日他激动地对段泽说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段泽等徐老亢奋完毕,这才幽幽道:徐老师,不知道您能不能代我和我的U语课老师讲一下这件事情,他并不听我的,认定他自己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