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我们也知道对周先生的影响很大。女人蹙着眉,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想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知书达理一些。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怎么也知书达理不起来:但是清晨毕竟是个傻|子,肯定做不出来引诱别人的事情,他是个傻子这事儿,万一被人知道了,恐怕又会被大肆宣扬了。
不用女人说完,周惭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委婉的威胁。
女人一开始就表明了陈清晨是无辜的,是个傻|子,这件事情的主动权在她的手里。一旦她公布自己的便宜侄子是自闭儿,那周惭恐怕就会坐实了强|奸的罪名,哪怕最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会名誉扫地,累及整个周家的名声,更何况他根本就证明不了自己的无辜。
那您觉得怎么做才好?周惭依旧保持着谦和有礼的态度,却不动声色的将问题抛了回去。像这样的角色,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也不介意给对方足够的好处,尤其这个人还是陈清晨的家人。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被人威胁,他受够了被威胁的感觉,更何况企图威胁他的人似乎对陈清晨还不是很好。
我们家的情况周先生应该能看出来,房子就这么大的地方,住了好几口人。女人环视四周,面上看不出任何窘迫,反倒有些眉飞色舞,温婉贤淑知书达理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以前清晨没来的时候,房子还勉强够用,现在有清晨在,地方就明显不够大了。本来我们打算给清晨找个媳妇,入赘出去,他以后有媳妇照顾,我们也就放心了。可是现在,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再有姑娘看上他了。如果让我们一直养着他,家里负担也挺重。
他人呢?这个女人什么目的,他一进门就知道了。耐着性子看她表演,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陈清晨出来,只好在女人说完之后,开口询问。
啊?女人张着嘴巴,漏出粘在牙齿上的口红,对于周惭的转变,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陈清晨在哪?周惭实在不愿意多看女人一眼,直接站起来,目光扫过所有能看到的房间:您的意思我明白,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原来是找清晨啊,我这就带周先生过去。吃了定心丸的女人笑逐颜开的走在前面带路。
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进门的时候,周惭已经大致了解了整个房子的格局。在听女人说话的时候,他就在琢磨那个小傻|子住的是哪一间。
跟在女人的后面,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想见的人,周惭激动的不得了,恨不得原地蹦三圈。
可是走在前面的女人并没有带着他去任何一个房间,而是穿过客厅,直奔阳台。
老式的房子,阳台都是延伸到外面的,留出一个门,属于独立的空间。大多数人家会用它来晾晒衣服或者养一些花花草草。
然而周惭却在女人将阳台的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卧室。之前还激动的心情立马冰冻三尺,他越过女人,直接跨了进去。
由阳台改造的小小卧室里,连张床都放不下,被褥直接铺在地上的一角,勉勉强强能睡下一个人,就算能睡下也得蜷缩着身子,恐怕连翻个身都很困难。阳台的其他空间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满满的,都是一些脏兮兮分辨不出什么东西的破电器。
在勉强能算的上是床的地方,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宽大的不合身。头发也乱糟糟的黏在一款,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被殴打过的痕迹。阳台上的味道有些刺鼻,汗味,馊味,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被褥旁边还放着一个大海碗和超大个的杯子,里面装着几个干巴巴的馒头,以及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水。陈清晨就坐在这样的被子上,低着头,全神贯注的拆装着手里的东西,专注到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人闯进了他的房间。
周惭呼吸急促,胸口剧烈的起伏,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身影,他在心疼,也在害怕,心疼这个人像狗一样被人对待,甚至还不如一条狗。也生怕一错眼,眼前的这个人就会又变成了一具黑黢黢的尸体。
第3章
阳台的门很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宽度,周惭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的看着里面的陈清晨,两辈子的画面交织在眼前,最后瞳孔里只剩下眼前那个小小的身影,生动的,活着的陈清晨,不再是抱在怀里的那具黑黢黢的焦尸。
门外的女人站在周惭的身后,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周惭又任何动静,又看不见他的表情,唯恐前面这人对里面的傻子生出什么不满来,让她还没搂到手里钱又飞了。于是偏着头,顺着周惭身体与门间的空隙朝里张望,也想看看阳台里面的情况。可惜缝隙太小,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破家电之外就什么也瞧不着了。
周先生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她将声音放的很轻,既怕对方听见,又担心对方听不见,纠结又矛盾。这大概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市民,在面对权贵时所产生的敬畏之感,更何况自己本身还有求于人。
女人的声音惊的周惭神情恍惚,愧疚,庆幸,心疼......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心里盘旋,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略带讨好的女人,又转过来看向正在脏乱狭小的空间中忙碌的瘦小身影,最后扭头重新盯着站在门口的女人。
他的房间?冷静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任何清楚,只有眼底一闪而过的波涛汹涌。他既是询问,也是肯定,答案显而易见,他不过是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而已。
周惭语气平静,不掺杂一丝感情,他将所有的情绪内敛,唯恐稍有不慎就会控制不住的生撕了眼前的女人,他的表现太好,让人看不出一丝异样。大概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看出他心中的波涛汹涌。
清晨喜欢清静,家里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是独立的空间。女说陪着笑,说着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就喜欢呆在这里,我也拗不过他......
行了周惭实在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木着脸,半分表情都没有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就算这个女人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他们对陈清晨非常不好的事实。原来在这个家里,他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连张床都没有。夏天还好,虽然阳台太晒,好歹还可以放块布,挡个阴凉。可到了冬天,也就只有挨冻的份了,像这样的阳台应该是没有暖气的吧,没准还会透风......他没法再继续想下去,因为另一种想法又在脑袋里冒了头:陈清晨是个傻|子。一个傻|子根本不会在夏天给自己遮阴,更不会在冬天为自己取暖......他也许只会在饿了的时候啃碗里的馒头,困的时候窝在被子里睡觉,醒着的时候鼓捣着地上的一堆破烂货......
女人十分善于察言观色,意识到周惭在见过陈清晨之后情绪有所变化,没有了一开始的谦和有礼,这样让那她感到心慌,不自觉的暴露了惯有的说话方式:周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她皱着一张脸,暗自揣测:也许是这个捡来的便宜侄子形象太差,遭人嫌弃了,毕竟是个傻|子,还那么邋遢,她有些后悔之前没将人好好打扮一番。
周惭厌烦的不得了,这个女人他一眼都不想多看,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说下去:我会负责的。
周先生果然跟传言一样明事理。女人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随着笑容的扩张,面部由于上了年纪而出现的褶皱明显加深了很多,缝隙里面的□□被衬托的更加明显,她毫无所觉的继续为自己谋福利:清晨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又没机会入赘出去,以后肯定是要靠我们照顾的。周先生既然打算负责,那清晨的生活费直接给我好了,最好是一次付清,毕竟您人忙事多,也省的麻烦。
您误会了。周惭看向阳台里面的陈清晨,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格外温柔:既然睡了他,自然是要将他娶回家的。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愣住了,脑子半天也没转过弯来,本来打算利用这个傻|子赚一笔,没想到周大少爷竟然真愿意娶了这个傻|子,现在不但没拿到钱,还丢了个免费劳动力,简直是人财两空。
不过看着女人变化莫测的脸色,周惭就知道她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懒得跟他绕弯子。她想要钱,他想要人,正好各取所需。周惭不在乎这个女人看上的那点东西,那对周家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不管女人要的多少,他都不会眨下眼睛的给出去,败周家的钱,他乐意之极。于是继续说道:周家娶儿媳妇,聘礼是一定不会少的。
女人瞬间眉开眼笑:那清晨以后就托付给周先生了。
周惭点点头:不过出这个门,他就是我们周家的媳妇,以后他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最好,今天就把事情办好。礼金我会转账,人直接带走,户口也一并迁出。他一口气将所有的事项说完,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阳台里面忙碌的身影,就算对方始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也并不在意,继续补充道:您现在只需要让媒体知道,他跟我是恋人关系就可以了。
协商好之后周惭立即转账,动手的时候,他突然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劣的笑了起来。
女人震惊的看见看着账户里突然多出的一大笔钱,难以置信的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捂着胸口平复了好半天。才身心愉悦的交出了陈清晨的户口,干净利落的替周惭做了澄清。
这场重生后的迷|奸风|波,终于在当事人家属的回应中告一段落,叶家不需要再为此事作出回应,周家的名声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