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爱了或恨了,于他何干?再者,青春时光里的那些烂账,谁还不曾蹭了一地狗粪呢?总不能因为他当年惹了Johnny,便从此要对这个多疑敏感的孩子负责大半辈子!
虽然的确没错,当初在1999年开春那场千人涌动的人才交流会上,是颜广德拍板把他定了下来。颜广德至今记得他当时递交的应聘提案。1999年的Johnny毫无疑问是个有才华的人,适当的时候需要鼓励。但也仅此而已。在此后的漫长的半个世纪,他待Johnny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只是碰过嘴唇,挥手烧掉了Johnny亲手推出来的昂贵的一车玫瑰花。
颜广德目送Johnny回到自己座位上低头工作,满意而又凉薄地笑笑,再没说一句话。他重生至1999年,但是Johnny并没有。这些昔日过往里的种种纠葛,此次还是早点了断的好,也免得日后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哦不,没有日后。他懒得碰Johnny这种人。
颜广德起身,冲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晃了晃,目光透过格子间模糊的磨砂玻璃看出去。外头零落有五六个人在对着电脑敲击键盘,劈里啪啦,乱成一片,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为了掩饰,也为了更好地融入眼下所谓年轻时代的生活,颜广德快速录完资料并且打印出公民证申请页签,随手夹在土黄色纸质文件袋中。打算趁下一次见到学长老江后,一起递交给这位学长,替他转交给相关高层。
在重生至1999年的第二天,颜广德无所事事,假装继续每天的平静无波的工作。打电话,审程序,顺便聊聊天。好不容易混到腕上人造革皮带的廉价石英表指针卡到下午五点钟,众人呼啦一声抱着东西作鸟兽散。颜广德手/插/在裤兜内,腋下夹着文件袋,慢吞吞混在人群中穿过红绿灯路口,循着路牌指示找到了一辆乌龟壳似的老式公交车,晃晃荡荡回了家。
颜广德一个人回到临时租来的房子,动手做了顿简单的晚餐。然后坐在座椅里看电视,换了几个频道,都是风靡一时的偶像剧。不知为什么,看得他直打哈欠,看看表,也才不过晚上十点钟。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他索性关掉电视,准备出门,临走又想起来,给Wilson打了个电话,约他一起去乱佳人酒吧。
Wilson那个追女狂魔立即爽快地答应了。
如今靳言与他尚无交涉,怕是只能一趟趟去酒吧逮住这只狡猾的花蝴蝶。颜广德放下电话,对镜子抿了抿头发,想了想,又重新打乱,临时冲了个凉水澡。九分裤加白球鞋,半湿的黑发下眉眼清俊,瞳仁黑漆漆,像一头伪装成忠犬的狼。
颜广德到达酒吧的时候,Wilson、小叶还有几个所谓朋友早早就到了。同来的还有许久不露面的野猫,据说便是那家西莲酒吧后头的神秘持股人。令颜广德感到诧异的是,Johnny居然也赫然在座。他与Johnny一个地方办公,但是他打电话约的是Wilson,却没与Johnny打过招呼,面上不免有些尴尬。
Johnny闷声不响地缩在角落里,头顶幽暗的吧台灯光照下来,他却始终低着头,长长碎发遮盖眉眼,瞧不出那小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颜广德内心嗤了一声,修长手指转动酒杯,微眯起眼打量酒吧中如鱼穿梭的人群。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这章走情节,下章华国贵公子就要出现了。
第10章第一次读档6
据说十一点之后,按照惯例这条街上的所有酒吧都免收门票费。所以白天看不见的各色人等陆续冒了出来,钻进这个或那个黑暗的小屋。颜广德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足有一米九五的个头,淡金色的卷发,穿着一身倜傥的紫罗兰衬衫与亚麻色贴身长裤。裤子有些紧,臀部勾勒出饱满的曲线。
那个家伙!颜广德忍不住轻声咕哝了一句,心下微动,脚尖点地,像是一头随时准备跃出去猎食的猛兽。眼皮下目光灼灼,如同聚集了一大团燃烧的火焰。暗影下他青涩的身体反应快的远超想象,简直一刻都坐不住了。
你认识J?野猫敏捷地顺着颜广德那仿佛要噬人的目光,一眼找到人群里晃来荡去的那个身影。见是那位闻名遐迩的第一贵公子,野猫端酒的手一顿,小而短的眼睛里神光内聚,炯炯地盯着颜广德。
不,颜广德下意识地一口否决,随即反应过来,掉头瞥了野猫一眼,亡羊补牢似地道:只有一面之缘罢了,昨晚我和他在一起喝过酒。
颜广德随即又顿了顿,撩起眼皮,瞅着野猫若有所指。在西莲酒吧。
野猫笑笑,不再说什么,也不接颜广德刻意丢过来的话题。只举杯,咕嘟吞下一大口黑啤,目光逡巡,瞧不出心里有什么想头。
颜广德几次将目光递过去都没得到Johnny回应,索性不再搭理他,转身去专注地琢磨起这位绰号野猫的、熟悉的陌生人。
野猫是Wilson口中一个画画的朋友,曾经办过一个小型的个人画展,据说原来是Wilson一位朋友的朋友,后来混得熟了,言语还算投机,所以也就一起出来喝酒。几个人随便聊了几句,Wilson很快就看中舞池里一个金色卷发皮肤苍白的年轻女孩,转身不见了。
颜广德抬头,看向久违了的这一帮所谓朋友,循着记忆中线索拎了拎,状似无意地问野猫:你最近还画画吗?
野猫啜了口酒,晃动酒杯,目光凝视玻璃深杯内的黄褐色液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了,在开一家碟子店。
那你的画室呢?颜广德默默地在线索中划掉一条,随即加上碟子店这个新的地点词。时隔半个世纪,深藏于他记忆中的线索纷繁,如同一张沾满灰尘的蜘蛛网,需要仔细打理。他不急,青春尚在,他手头还有大把时光。
颜广德目光低垂,修长的双手解开蜘蛛网上缠绕结绊,从容而又缓慢地一条条抽丝剥茧,逐条地问他。
转手卖了。那个叫野猫的男人笑笑,又吞了一大口啤酒,酒液的芬芳香味仍在舌尖打转。他伸出舌尖舔了一圈嘴角,神态酷似一只慵懒的眯起眼睛打盹的猫。去年我去街上转悠,看见一家小画室,在阁楼上。我一时兴起,走进去看了看,那家伙居然还知道我的名字,呵呵。
颜广德也笑笑,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记忆中,当年他的确与这位绰号野猫的男人,并不十分熟悉。只是后来靳言仿佛总是出没于西莲,而这位野猫也曾不止一次地去他与靳言蜗居过的地方做客,导致他对这个人,始终持有适度的亲切与审慎。
继Wilson寻找到猎艳目标后,同来的人也有了新的目标,潦草举杯,致意今晚的众聚时光暂时结束。随后便陆续有人离开吧台长桌子,衬衫领子微微扯开,沾染了酒意的眸子内波光闪动,各自寻找中意的猎捕目标。
那位华国第一贵公子靳言,今夜衣冠楚楚,显然也早看到了他们。不过这次他也是和一帮朋友一起来乱佳人酒吧,人群中瞥见向他挥手微笑的颜广德,愣了愣,随即远远地举起啤酒瓶示意。
今夜,第一贵公子的风姿依然华丽无畴,唇角的笑意却有些淡。
颜广德觉得嘴唇有些发干,又觉得丢脸。他打了个弹指,让侍者加了一杯鸡尾酒,抿到唇边,润了润喉。随后咳嗽两声,人模人样地手端鸡尾酒,打算去和靳言搭讪两句。
谁料等他起身到一半,再抬头看去时,那位贵公子却叫三四个人簇拥着,径直钻入走廊尽头的包厢,头也没回。
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再次来袭。潮水拍打那处沉寂了半个世纪的海岸,月华灼灼,黑色礁石下那具名叫爱情的尸体动了动,隐约有复苏的迹象。将死未死,不肯熄灭的欲望,都如同一簇簇虽小却顽强的火焰,烈烈地蹿出喉咙管。
将近半个世纪的渴慕与思念,从喉咙处刺穿,扎根于心肝脾肾肺,自顾自长成了一株根繁叶茂的树。这株树,顶的颜广德心口别别地跳,仿佛有千言万语,手里端着一杯来自上个世纪的酒,想要说话的那个人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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