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踢皮球,“微臣才疏学浅,诊断出来的就是有微恙,需要汤药调理。皇后若不信,还请其他太医去给清河公主诊断。”
惹不起,躲开还不行嘛。
派出是个太医也是无用。
梁皇后憋气,弘训宫这对母女太嚣张了,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处境。
次日,送到弘训宫的木炭和食材就明显缩水了,木炭里也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点燃之后熏得人掉眼泪。
清河拿起一把刀,羊献容忙阻止,“你要干嘛?”
清河道:“当然是……砍柴啊。”
清河去了华林园,将含苞待放的梅树一阵爆砍,命宫人拖到弘训宫当柴烧,还指着一处空地,“这里给我留着,别种花了,等开了春,我要把这里改成菜园。”
途径雉鸡窝,清河吩咐,“给这两只雉鸡另外建个新窝,我要在这里养几只母鸡下蛋用。”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梁皇后万万没有想到沉寂了一年的清河会如此大胆泼辣,仅仅半天就把皇宫搅合得鸡飞狗跳,乱七八糟。
这只是开始,到了下午,河东公主就进宫大闹了一场,直接把弘训宫潮湿的木炭、有些发酸的牛奶统统泼到了未央宫门口,相比河东公主令人瞠目结舌的泼辣举动,清河简直就是温柔的淑女。
河东公主一点情面都不讲,直接对梁皇后说道:“宫里若钱财吃紧,我就把母后和妹妹接到公主府一起守丧,以后就不劳烦皇后操心照顾她们了……”
说得梁皇后面红耳赤,偏偏东海王妃斐氏也闻讯进宫,劝谏梁皇后善待弘训宫。
弘训宫里,清河取笑帝后,“梁皇后若无永嘉帝默认,她才不敢自作主张踩我们母女。我觉得东海王目光独到,太会选人,选出这对不知死活的废物来,不拉拢我们,反而想要欺负我们来屈服他们,听他们的话。就这种脑子还想和东海王斗,我看这未央宫又要换主人了。”
第86章回春
清河和河东在外头闹,羊献容并不阻止,她们母女都是傀儡不假,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踩她们一脚、随便欺负的。
梁皇后碰了一鼻子灰,加上东海王妃斐氏进宫敲打,东海王掌控实权,帝后也要让步,梁皇后只得把传话的女官逐出宫廷,亲自去了一趟弘训宫,把罪责都推到女官头上,说女官传话有误,都是误会。
都住在皇宫,羊献容给妯娌台阶下,“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便是,马上就是先帝的周年祭,皇后还要忙着操持祭祀,我这两个女儿给皇后添麻烦了。”
梁皇后忙道:“不麻烦,若不是她们闹开了,我此时还被蒙在鼓里头。
自此,妯娌之间重归和谐,梁皇后不敢再碰弘训宫。
惠帝周年祭,羊皇后首次从弘训宫出来祭祀,怒斥匈奴汉国传播东海王弑君的谣言,“东海王贤德,击败逆贼司马颖,把先帝从长安带回洛阳,这一年边关和汉国时有交战,匈奴狼子野心,散播谣言离间皇族。大家莫要上了敌国的当……”
羊献容在周年祭为东海王洗脱冤屈,不过民间依然谣言不断,说羊皇后是受了东海王胁迫而不得不说这些违心的话。
与此同时,在汉国也在流传一个谣言——汉国皇帝刘渊得到了新莽篡位的国玺,是天选之子,老天爷派他来复兴刘姓汉国的。
汉国皇帝刘渊迁都平阳(山西临汾),离大晋的都城洛阳越来越近了,其逐鹿中原之心昭然若揭。
“刚好”有渔民从汾水中打捞了一个玉玺,上面刻着“有新保之”,乃是篡了汉朝的新国开国皇帝王莽所用过的玉玺,其实这是刘渊设计的一出戏而已,刻章谁不会啊,当年陈胜吴广起义时,还要在鱼肚子里塞布条,写“大楚兴,陈胜王”,刘渊此举,是要在民间扩散汉国的威名,为将来问鼎中原做准备。
刘渊在玉玺后面加了“渊海光”三个字,毕竟他认了汉王皇帝为祖宗,自称是中山靖王之后,汉国庙堂里还供奉着刘备、刘禅父子的牌位呢。
大晋当然是骂刘渊臭不要脸乱认祖宗,仿造国玺招摇撞骗,汉国骂东海王司马越毒杀惠帝、逼迫羊皇后厚颜无耻。
双方开始骂战,谣言是是个不错的工具,汉国刘渊是最大的赢家。
惠帝周年祭后,终于传来一个好消息,东平郡侯苟(读狗)郗讨伐叛军汲桑,大获成功,砍了汲桑的人头,得胜归来。
这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了,东海王司马越大喜,因为苟郗是平民出身,有幸被东海王看中,栽培,在八王之乱中几经历练,成为大晋目前最厉害的大将军,经常打胜仗,封东平郡侯,可以说是大晋唯一的希望了。
东平郡侯是东海王的人,手下打了胜仗,东海王倍有面子,同时在群臣和军队中巩固了威信,于是东海王给苟郗加爵,封为东平郡公。
东海王把持朝政,说封谁就封谁,永嘉帝和当年惠帝一样,只会说“丞相说的极是”,然后乖乖盖上玉玺。
于是乎,东海王和永嘉帝第一轮暗自较劲,以苟郗大胜归来而决出了胜负——东海王威信大增,在绝对的势力面前,谣言伤害不了他。永嘉帝战战兢兢,和梁皇后暂时消停了,不再敢搞什么小动作,乖乖当傀儡。
苟郗大军获胜的消息传到弘训宫,清河高兴得坐不住了,因为王悦这次参加了苟郗的讨伐军,出征半年,他要回来了!
清河十分想念王悦,去年梅花林的初吻时常拿出来回味,还经常入她的梦。
就连一直对大晋未来保持悲观态度的羊献容听到大晋大胜的消息,如止水般的心也掀起一丝波澜:或许大晋历经劫难之后,还有复苏的机会?
无论如何,打胜仗是好事,又到了过年的时候,宫里宫外的人脸上都有了笑容。
就连河东公主脸上都有了欣喜之色,她这三个月思恋南下的孙会和女儿,很是寂寞——惠帝一死,她在公主府守丧,有机会闭门不出,关门谢客,安静养胎,在秋天的时候生下一个女儿,女婴身体强壮,哭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如果继续在公主府养着,迟早露馅,于是河东公主次日就忍痛命孙会抱着女儿去江南抚养了。
曹淑早就为孩子物色好了两个真奶娘,一路轮番照顾喂养孩子。河东公主要孙会就在江南把女儿养大,不要再回来洛阳这个是非之地,一家人生离,好不凄凉。
苟郗打了胜仗,河东公主也幻想着大晋是不是枯木回春,从此要安宁了?
如果是这样,等局势稳定下来,她就要孙会抱着女儿回到洛阳,然后装作偶遇什么的,把亲生女儿收养成为养女,孙会作为奶娘的身份跟着回到公主府,一家团聚。
大晋的公主很多都没有生育孩子,有的人到中年,会抱养孩子以解膝下的寂寞。并非公主不能生,而是公主和驸马的感情大多淡薄,各过各的,就像那个倔强脾气的驸马王敦,和襄城公主也是没有子嗣。因为公主不需要用子嗣来保住地位,彪悍如曹淑,也是在“生了”王悦这个嫡长子之后才敢为所欲为。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无论身份贵贱,大多数人都想过安稳日子。经历数年动荡后,人们从麻木开始重怀希望,觉得这日子似乎要有些盼头。
但是,总有一小部分人想要搞事情,争权夺利。
东海王和永嘉帝这一年的暗自较劲,很多人看在眼里,见东海王大获全胜,压得永嘉帝抬不起头来,心里就打起来小算盘,想要借机邀功。
永嘉帝不听话,那就换一个听话、好操纵的司马氏当皇帝便是了,想必东海王也乐见其成。
于是,吏部侍郎周穆还有御史中丞诸葛玫向东海王提出,废掉永嘉帝司马炽,立年仅十四岁的清河王司马覃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