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三十九口(2 / 2)

说完,陶思眠拿了手机朝外走。

王潇紧咬嘴唇面色惨白,裴欣怡本想跟陶思眠一起出去,但害怕王潇真的在寝室胡作非为,又坐了下来。

而陶思眠走几步,想到什么,忽然停下。

“不是要恶心我吗,”陶思眠嘴角扯了个极其寡薄的笑,“这点你赢了。”

陶思眠门合得很轻。

里面有王潇崩溃的哭声“陶思眠你不是人”“你他妈给我发律师函”“我不信”“凭什么所有东西都是你的”,夹杂着裴欣怡不走心的安慰“那天在论坛带节奏的真的是你啊”“诽谤罪可是大事儿,不知道会不会被记到档案里”“你是准备保研还是出国来着,该不会受到影响吧”……

陶思眠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声音彻底听不见。

夜晚的凉风扑簌簌吹,一两处灯火宛如失落的沙洲。

陶思眠从兜里摸了颗大白兔,手搁在栏杆上撕纸,撕开后俯身吃糖,满嘴的甜味让她禁不住眯了眯眼睛。

陶思眠不是个愿意和别人亲近的人,但室友这种关系,怎么说呢,带着一些机缘巧合和不可回避。

一旦关系建立了,只要对方不是特别过分,她甚至都愿意委屈自己忍一忍。比如她学会了帮裴欣怡带宵夜,学会了戴上耳塞睡觉,甚至学会了把写完的作业分享到寝室群。

裴欣怡和唐栩栩都是小可爱的两只,而王潇和她不对盘……

陶思眠说不上来。

可能是曾经王潇头天晚上说对一个富二代有好感,结果第二天,那个富二代找陶思眠要微信被陶思眠拒绝。

可能是王潇觉得许意菱超酷,就是高傲,隔周周末,王潇返校看到许意菱在寝室门口抱着陶思眠“宝贝”“宝贝”地叫。

也可能是一些不可察的细节……

所有的事情推到这个节点,自然撕破脸。

陶思眠不觉得惋惜,只是觉得不舒服,楼下的灌木蓊蓊郁郁,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转而靠在墙上,摸出手机想转移注意力时,语音电话进来了。

黎嘉洲是个做事认真的人,他觉得自己带小姑娘进了研究楼,就有必要问一下她的后续。

不是关心或者别的意思,只是出于一种负责的态度。

至于为什么挑在晚上拨?因为他和小姑娘都是不将就的人,通话需要一个安静且可持续的环境。

陶思眠也确实没多想,接了起来。

黎嘉洲清了一下嗓子:“采访怎么样?”

陶思眠轻道:“采访还行。”

黎嘉洲发了个单音:“嗯?”

陶思眠反问:“嗯?”

“采访还行的意思就是其他地方不行啊,”黎嘉洲耐心道,“怎么了?”

陶思眠:“没什么,和室友有点小事。”

陶思眠不愿多说,黎嘉洲也不追问:“作为过来人告诉你,反正原则是不要委屈自己。”

黎嘉洲声音在手机里听起来比面对面更低一些,裹着一股细微的电流感。

陶思眠耳朵痒酥酥,她动了动脖子,没出声。

黎嘉洲便安安静静陪着她。

陶思眠在吃糖,黎嘉洲隐约听到了一点类似小动物包东西的囫囵声。

陶思眠没提挂,黎嘉洲自然也没提。

两人就这样专心静默好一会儿,陶思眠半调侃道:“你这么优秀和平常注意细节有关系吗?”竟然可以从两个字听出她的情绪。

“可能?”黎嘉洲也不太确定,因为从没有人这么说过他。

两人又闲扯了好几句,互道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黎嘉洲电话的尺度很合她意,也可能因为有个人说说话,陶思眠从阳台回寝室时,嘴角稍稍朝上勾了点弧度。

而研究生宿舍的阳台上。

前一秒,黎嘉洲稳重温声道“再见,晚安”,下一秒,想到小姑娘夸他优秀,真情实感格外诚恳地夸他优秀,黎嘉洲开心得还握着手机便控制不住地在原地跳舞一样地抖肩,抖着抖着他想到什么,停下舞步扪心反思:黎嘉洲你幼不幼稚,这样夸你的人很多。

可就是夸你的人很多你才开心啊。

黎嘉洲快速找到逻辑出口,瞬间自我满意到不行。

黎嘉洲不仅第一次百度了“优秀”,是“出色,成绩、品行非常好”的意思,小姑娘夸他“优秀”,黎嘉洲越回味越有滋味,甚至,他还突然想单纯地哼点小歌。

经过上次水吧一闹,许意菱提了分手,盛文杰缠着不肯放,陶思眠每天上完课陪许意菱出去吃,吃完饭散散步,晚上才回寝室。

周五,程果回来,约许意菱喝分手酒。

许意菱确实分手成功,问程果他呢。

程果说:“我瘦了十斤,算和肥肉分手?”

许意菱哭笑不得,答应了。

陶思眠自然不去。

陶思眠回寝室,到了门口,钥匙还没摸出来,门便从里面打开,露出张哭丧的圆脸。

“我以为你会晚点回来,刚想让你帮我带盒章鱼小丸子,外卖送了一个小时还没到,我要哭了。”

说话的叫裴欣怡,床位和陶思眠头对着脚,两人关系熟络。

“我抽屉里还有零食,你下次可以自己拿。”陶思眠回到座位,随手给裴欣怡拿了一盒小饼干。

“我脸小,”裴欣怡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王潇的空桌,边撕边道,“怎么以前没见你买过这种梳打。”

陶思眠去阳台洗水杯:“不是我买的,别人给的。”

裴欣怡不相信:“你会要别人给的东西?”

陶思眠声音混着水声:“之前去男寝拍戏,黎嘉洲给的,整个剧组都给了。”

“黎嘉洲?”这下,裴欣怡吓得差点把饼干掉地上,“是我知道的那个黎嘉洲?!”

陶思眠抹洗洁精的时候,裴欣怡就在旁边朗读论坛里真实得像吹捧的个人介绍。

黎嘉洲跳过一级,奥赛金牌,保送交大,不去首都的理由是那边菜太难吃。

他大二19岁的时候便跟着傅阔林做科研,拿过以唐立新为代表的无数奖学金和科研成果奖,大四保研交大和藤校的联名直博项目,研一在哥大交换了一学期,哥大教授要留他,他表示更喜欢A市菜系。

据说家里很有钱,研一上期在国外挂项的时候个人资产就到了多少位。

如果说别人的人生是开个小窗,那黎嘉洲一定是最奢侈的广角全景落地窗,还被擦得锃亮。

“最神奇的是,大佬取向女,但没谈过恋爱,”裴欣怡说,“原话好像说的是恋爱无聊又浪费时间,喜欢女生不如打游戏,”裴欣怡奇怪,“可他从来不打游戏。”

陶思眠一边擦杯子,一边给小裴同学解释:“他这意思是不会喜欢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