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基本没什么事儿,请假很少,导演当然就准了。事儿了,严盖不忘又给人打了电话,让送些可乐来备着。
陆狩半夜睡到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房间很暗。
床边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脊背挺得很直,只是在无尽的夜色里,显得有些苍凉,又仿佛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严盖对着墙,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么。
他手脚冰冷,双目空洞,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陆狩迷迷糊糊的裹着被子滚过去,半坐在他身边。
兴许是睡得有些迷糊了,他没有察觉到严盖情绪的异样,只是几乎没什么意识、习惯性的问:怎么还不睡?
严盖没有回答他,依旧毫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墙,缓缓开口道:趴在我肩上。
他嗓音干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狩依言照做,闭着眼睛坐起,趴在了严盖背上,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他肩上,还顺带环住了他的腰。
手下的人不知道坐了多久,身体冰凉,没有温度。陆狩虽然没什么意识,但还知道,这是严盖,于是下意识去暖他。
严盖身体僵硬,纹丝不动。
直到很久之后,陆狩再一次在他背上睡着。
他忽然回过头来,眼底还是一滩死水。
死水微微垂首,在肩上人的额上、唇角缓缓落下了吻。
第70章玫瑰,滚烫
玫瑰,滚烫。
雨并没有因为长夜而停止。
第二天雨还在下,严盖撑着黑伞,手里抱着一束艳丽的红玫瑰,沿着笔直的道路往上走去。
冬日本就萧瑟,所幸松柏依旧挺直青青,还余肃穆。
严盖步子缓慢,一步一步踩出些水花来,浸湿了裤腿,他却没有什么反应。
远处氤氲薄雾里也走来了一个人,严盖和她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只有几步之遥时,他才发现,竟然是沈瑜心。
沈瑜心看到他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有些意外了,再看到他怀里醒目的红玫瑰后,便更诧异了,但还是主动打了招呼。
严盖礼貌回过去,抱着红玫瑰的手熟练又自然,两人没有多问原因,继续往前走了。
也无需多问,谁都有过去和需要祭拜的人。
严盖继续往前走,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是这座公墓里较高的地方,视野开阔,到现在还有寒风从耳边刮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在他来之前,面前就已经多了一束花。
不是白色的菊花,是她生前最喜欢的红玫瑰。
他眉头微皱,但还是轻轻把自己手里的花放了上去。
她说不喜欢名字前被加前缀,所以只有简简单单的邓涟漪三字,也没有照片,但严盖还是闭眼就可以想起。
耳边的风呜咽着,将他的耳朵刮得毫无温度。
他就这样撑着伞,原本笔直的站着,又忽然蹲了下来。
渐渐的,雨也不知道,到底是风在哭,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在悄无声息的流泪。
只看见一座墓,两束玫瑰,一个蹲在地上的男人,一把倒在了地上的黑伞,被雨淋得东倒西歪。
沈瑜心要出公墓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了。
一个老年人,佝偻着身子走了过来。
沈瑜心看他步伐有些不稳,于是便自己走了过去。
小姐咳,老年人别过头,轻咳了一声,方才转过头来,继续问沈瑜心:您和那位抱玫瑰花进去的年轻人认识吗?
闻言沈瑜心顿了一下,想起那人是严盖,方才颔首:认识。
哦老年人一声叹息:他从小开始,每年都来,每年都抱一束红玫瑰。只要下雨,离开的时候总是会淋的浑身湿透冬天这么冷,雨也不小。小姐要是可以的话,就劝劝他吧。
沈瑜心回到车上的时候,雨更大了。
身边的男人低头看着文件,也不看她,只是问:今天也算是遂愿了?
沈瑜心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答:算是。
男人翻合同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合上了笔。
他侧头看沈瑜心,眉目深邃,半响后,才开口:我看到和你一个剧组拍戏的男演员也进去了。
他这句话要解读起来的话,意思有百种千种数不清楚。沈瑜心没那心思,兀自从包里拿出了一根烟来,又自行掏出打火机,熟练的点开。
烟味瞬间散开,男人眉头轻皱,却又习以为常,抬了一下手,前座的司机立马开了窗户。
沈瑜心却不顾这一切,深吸一口烟后,方才道:他好像是我偶像的儿子。
好像?男人又问。
嗯,好像。她才吸了一口,又不抽了,摁灭了烟头,转过头看向男人,双手亲昵的攀在他肩上,烟嗓又冷又风情,像是咬着耳朵说的:要你管,老男人。
她好像笑了,又好像根本没笑。
男人收了合同,将她抱住。沈瑜心一滑,往后一倒,像只蜷缩着的小兽,懒散地躺在男人腿上,闭着眼睛睡了。
走吧。
陆狩一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严盖的信息。
信息是早上给他发的,说是有事外出,会回来,让他自便。
陆狩没舍得离开,还是想等人回来,于是在严盖家里转了好几圈,最后选择趴在沙发上一直盯着门,慢慢等。
谁知道他还没等到多久,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陆狩抬眼看了一下备注。
不是他的盖盖,但这次也必须要接。
喂,宝贝儿?
gu903();女人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陆狩应道,妈。他不禁又笑了:都多大了,还宝贝儿宝贝儿的叫,您腻不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