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慧娘谢了,笑道:“些许薄礼,拿不出手,但难得时新,又是难得的乌瓤核桃,香极了。所以带过来给婶娘、小弟弟尝尝鲜。婶娘一向可好,小弟弟可还乖?”
她今日全然不似那日当着梅宝清时的愁苦顽劣样,却是一个懂事的小淑女,有着同龄孩子所没有的成熟稳当。林谨容看她这小大人模样,想起梅宝清说他经常不在家,这女孩子又失了母亲,微微有些怜悯,便叫潘氏抱了毅郎出来给她看。
梅慧娘目不转睛地看了毅郎一回,从腕上褪下个带着金铃铛的小金镯子,要给毅郎套在手腕上:“小弟弟长得真有福气,说来我叫他一声弟弟,却是高攀,可既然已经见了面,便给他做个见面礼。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我马上就要戴不得了,给他正合适。”
林谨容本不想要,听她说到高攀二字,便把已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给豆儿使了个眼色,命樱桃:“去把熟透了的葡萄剪几串洗净送来。”
樱桃应了,拿了篮子并剪子,欢快地去挑葡萄,梅慧娘仰头看着,满眼的艳羡。到底是个小女孩儿,约莫在家里也是被拘着的,林谨容笑道:“这自己种的葡萄比外头的鲜甜,又干净,蕙娘若是不嫌弃,便过来挑些带回去如何?”
梅慧娘眼睛一亮,试探地看向林谨容,见她望着自己笑,眼神柔和,不似是说假话,便得了鼓励,跃跃欲试:“好呀!”话音未落,身边跟着的那位老嬷嬷已然低低咳嗽了一声,梅慧娘的眼神顿时变了,带了七分愤恨,三分羞怒。
林谨容本以为她不会去摘葡萄了,她却又突然变了个脸色,眼角挑衅地看着那老嬷嬷,笑吟吟地道:“多谢婶娘成全我,我一早进来看见就馋得不得了呢。”一边说,就起身接了双福递上的剪子,娇嗲嗲地去求林谨容:“婶娘您教我,什么才是熟透了的?”
那老嬷嬷脸色铁青,板着块脸,却苦于碍着林谨容的面不好上前去拦。林谨容只作不曾看见,笑着带了梅慧娘上前,把那熟透了的葡萄指给她看,梅慧娘小孩子心性,剪了还想剪。那老嬷嬷见她一连剪了十多串还不想停手,实在忍不住,提醒道:“姑娘!”
语气里已经暗含了威胁。梅慧娘的眉毛挑起来,然后又沉默下来,悻悻地放了剪子,道:“婶娘,我一时兴起,剪得太多了,您不会怪我失礼罢?”
林谨容笑笑:“我这院子里的葡萄,每年都要结很多,我正愁找不到人吃呢,你剪多少便拿走多少,我求之不得。”
梅慧娘看了她一回,侧着头真心实意地笑了。又坐了约小半个时辰,那位老嬷嬷再次咳嗽了一声,梅慧娘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叨扰婶娘太久,我该回去了。”
林谨容留她,她只是垂着眸子不肯,软软地道:“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婶娘还肯接待我就好啦。”
林谨容叹了口气,从豆儿手里接过一对米珠串成的挂饰来:“上次见面太仓促,身边不曾带着合适的东西给你做见面礼。这是我闲暇时自己做的,虽不值钱,可也有些趣,蕙娘不要嫌弃。”
梅慧娘抬眼去瞧,那挂饰本是林谨容闲暇时做给林留儿的,用的米珠细细串成小白兔,配着精致的七彩穗子,又可爱又精致,正当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爱的,先就喜欢了,一边去接,一边道:“怎么好意思?”
那老嬷嬷又咳嗽了一声,梅慧娘眉眼不动,关心地道:“嬷嬷可是不舒服?”
那老嬷嬷垂着眼道:“谢大姑娘挂怀,老奴很好。”
梅慧娘便不再理睬她,认真同林谨容道过谢,笑道:“婶娘,我下次来找你分茶玩,好不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竟然带了几分哀求。
这孩子,大约失了母亲后日子是不太好过的。林谨容对着她那双眼睛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要你家里的长辈同意,你便来罢。”
梅慧娘欢天喜地的去了。
沙嬷嬷道:“这家人真奇怪,放这么小的孩子单独来做客。”
林谨容褪了毅郎手腕上的那个小金镯子细看,足金,做工精细,又是唐家金银铺的东西。单是梅慧娘一个小孩子,当然不会莫名其妙地跑到一个陌生人家里来做客,分明就是梅宝清的意思。梅宝清,约是打算他出面与陆缄来往,而这边,则由十岁的女儿代替他死去的妻子与她交往,看起来真是想要交朋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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