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和每一次她趴在房间窗台上、向下默默望着林陆远时,一模一样。
唯独遗憾,林陆远从没有抬起过头。
祝安回想到今晚,自己说得那些,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站起身,准备回房间去。
猝然,她无意识地扭头,又往下看了一眼。
如同心灵感应。
男人明明已经走得很远、快要看不见了,却倏地止住脚步。
转过身,望向了祝安所在方向。
距离远得几乎需要望远镜,却仿佛目光真的在半空交触。
祝安心头重重一跳。
用力甩上玻璃门,慌不择路地迈步,回到房间内。
裴文晴已经洗好了。
头上戴着干发帽,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祝安顿了下。
裴文晴抬起头,笑着打趣她:“哟呵,还依依惜别呢。”
祝安:“……”
裴文晴见她整个人僵硬得要命,赶紧闭嘴。
挥手,催促她,“快先洗澡去,再晚头发吹不干了。”
……
夜深人静。
海浪声阵阵,像是一支交响乐队在耳边演奏巴赫狂想曲。
祝安翻来覆去,睡不着。
另一张床上。
裴文晴蓦地开口:“睡不着?”
“……嗯,有点认床。”
“那来聊天呀。”
祝安睁开眼,语调柔软,“聊什么?”
裴文晴一贯大大咧咧,心里话憋了一晚上,总算有机会开口。
半坐起身,黑暗中,瞳孔映着光。
她说:“宝贝儿,你今天吃饭的时候说得那个话,唉,我觉得还挺不合时宜的。”
祝安咬着唇。
沉默。
裴文晴:“我知道你以前被林叔叔伤害过嘛,当然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但是我觉得吧,人家老远跑过来给你个惊喜,又是买单又是开船出海的,至少今天的表现无可指摘,就……唉,其实我也觉得我有点圣母,反正,你听听就完了,别放在心上。”
祝安昏昏沉沉地“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事实上,裴文晴还是一个柔软善良的姑娘。
要不,也不能和原先脾气有些冷淡不理人的祝安玩到一块儿。
祝安并不会对她这番话有什么怨怼。
本质来说,她并不是个刻薄的人。
因为常年寄人篱下,也不像有些女孩子那样,性格有点作。
有点傲气,也稍识时务。
祝安只是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就能这样被轻易略过。
整整十四年。
从一开始如父如兄的依赖,一点点变味,变成了彻骨爱意。
不变的是漫长的感情。
从少女情窦初开起,她的眼里、世界里就只有那么一个林陆远。
午夜梦回,想起来。
只觉得甜蜜又心酸。
就是这般纠结痛苦之下,祝安下定决心,要彻底摆脱人生噩梦。
结果这“噩梦”自己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