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
佩玉听着宁霄讲道,前世她学得懵懂,隔世之后,又有不同感悟。
道尊正在说人力与天命的关系。
玄门认为天命超越世间所有,看似无端,实则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天命决定人的祸福贵贱,为人力不可改。人世种种大事,无一不是命中注定。
天行有道。天命难违。
为人只有顺其自然,知命安时。
佩玉想,她那悲惨的一生,难道也是天命注定吗?
如果是这样的天命,那她宁死也要反抗。
她的手攥紧,指甲掐着手心,雪白手背上青筋分明,眉目低垂,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佛土也说:大悲无泪,众生皆苦。
世人生来便要受苦,不得解脱,除却忍受,再无他法。
她听了只觉是个笑话。
如果天命是让她生来受苦,如果天命是让恶毒者青云直上,让善心人不得善终。
那这样的天命,逆了又何妨?
也许佩玉不该待在玄门,她该往圣人庄,修习人定胜天,听圣人说:穷且益坚,不堕青云之志。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的就是反抗的血液。
忽然,手背上传来一阵麻痒,像羽毛轻轻拂过。
佩玉晃过神来,低下头,怀柏正曲着小指在她手背上轻轻刮着。
怀柏笑得坦荡:我无聊。
这是来自学渣的自暴自弃。
佩玉心中叹气,胸里的郁结却少了许多。她握住怀柏的指尖,低声道:师尊,莫闹。
怀柏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揉着她的脸,可是我好无聊啊好无聊啊,已经几百年没参加过晨会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无聊。
佩玉眼睛一亮,师尊许久未参加晨会,为何今日却要来呢?
怀柏弯了一双笑眼,当然是为了陪我的亲亲徒弟啦。她顿了下,说:你看,我也能起很早的,以后我陪你看孤山的日出,金霞织云,红日如火,你不是很喜欢吗?
师尊怎么知道?难道是那妖精告诉她了吗?
师尊竟然如此在意自己
佩玉眼尾泛红,低声道:师尊,您说过,追一个人,不要澧泉的水,不要梧桐的枝,只要一颗真心就够了。我也只要师尊的一颗真心就已心满意足。
只要师尊有心,便是不陪她看日出又如何?
怀柏听着却不太对味,为什么我总感觉怪怪的?崽崽,我说的那句话是男女之情,而我和你是师徒之情,不能用追这个字的。
佩玉垂着头,差不多的。
怀柏皱眉,差挺多的。
小白和大白也不是男女。
怀柏沉默了,学霸不愧是学霸,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反正,怀柏挣扎一下,你不许随便对别人这样说。
佩玉乖巧地点点头,我只对您这样说。
怀柏听着还是有些不对劲,但自家养的白菜,总不能随便被猪给拱了,那妥。记住,千万不许和别人说。
佩玉道:好,我听师尊的。
宁霄说完道后,各峰峰主依次上前讲话。
讲的无非是各峰特色,类似于宣传大会,用于招揽新生。
丁风华紫衣紫靴,高扎马尾,锐气又俊俏。怀柏在下点评:骚包。
元婴修士神识可覆盖百里,丁风华自然能听见,冷冷扫过来,随即往前踏一步,说起剑道。
剑乃百兵之首。
不管哪个少年,心中总怀着一颗仗剑行天下的梦想,想以手中三尺青锋,退则保一人安好无虞,进则护天下海晏河清。
更何况,拿剑的,看上去总是很帅。
这就让百代峰一向很受新弟子的欢迎,只有天赋最好者,才有资格进入其中。
丁风华说的很有感染力,台下弟子听得个个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拜入百代峰,执剑定山河。
怀柏盘着腿,小声地在旁吐槽:传销一把手。
丁风华恨恨地看她一眼,负手走了下去。
各峰主忠实拥趸不少,一上场皆引起一片欢呼,唯有怀柏上去时,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怀柏咳了几声,有些尴尬。
这时,余尺素站起来,一脸狂热地说:仙长!我能做你的弟子吗?
怀柏朝她笑了下,对这个及时暖场的少女好感提升许多,随后一挥袖,守闲峰再不收徒。就这样,散了吧。
余尺素委屈巴巴地坐下。
周围人问她:你成绩这么好,去守闲峰做什么?去百代峰呀。
余尺素轻哼一声,你们知道什么?我从千寒宫逃出来,就是为了见怀柏仙长呢。
赵简一猛地直起身,放下手中机关零件,师尊不收徒啦?
什、什么?容寄白从梦中惊醒,雪白的脸上挂着睡出来的红印,师尊怎么了?
赵简一说:刚刚师尊在上面说,她以后不收徒啦。
容寄白切了一声,继续懒懒靠在沧海身上,师尊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信。
这种事,师尊不会开玩笑才是。
容寄白依然坚持,反正我不信,小师妹,我跟你说,师尊的话可是千万不能当真的,尤其是关于收徒。
佩玉轻声道:我信。
啊?
佩玉有些开心地扬起唇,看着吃惊的师兄师姐,忽然觉得自己在师尊心里比他们要重一些,师尊答应过我不再收徒的。
容寄白拍拍她的肩,可是小师妹啊,你要知道,这句话她和我们每个人都说过。
佩玉怔了一瞬,而后脸慢慢沉下来,这样呀
沧海身为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气,下意识地将容寄白护在身后。
老四,怎么啦?
沧海摇摇头,有些疑惑地皱起眉。
怀柏跳上宝船时,小徒弟正低垂着眉眼,不辨神情。
她心中雀跃,想自己当众履行对徒弟的承诺了,这孩子该开心了吧。她真是一个好师父。
崽崽?
佩玉别过头,心里有些堵。
怀柏只觉奇怪,这小丫头怎么又闹别扭了呢,将头凑过去,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