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了个懒腰,内忧外患啊,师兄。
宁宵拍拍她的肩,也不只我们是如此。
怀柏道:你是说
她明白过来,既然万魔窟重开需聚齐四件至宝,那其他三门的麻烦也少不了。想到此处,怀柏嘻嘻笑起来,听到他们也很惨,我居然开心了。
心里达成某种奇妙平衡。
宁宵摇摇头,罢了,你先回去吧。对了,他唤住怀柏,我听说云心向文君求婚,送的是她的木灵?
他揉揉额角,觉得有些头疼。
怀柏笑着摆手,不是啦,师兄你别担心。她压低声音,悄悄说了句话。
宁宵张大眼,这也可以?
怀柏笑道:有什么不行?你这样的男人怎么能明白女儿的心事?
你们简直是胡闹!
怀柏拱手,师兄我先告辞,我家小徒弟还在等我呢。
宁宵颔首,目送怀柏远去的背影,面上并无多少轻松之色。
暗夜沉沉,孤山六峰伏在地上,背脊隆起,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明月被乌云遮蔽。
怀柏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脸色并不好,但走进小院时,她的眼中马上溢满温柔笑意。
佩玉应还是睡着了吧。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床铺上空荡荡的,被褥整整齐齐折好,并没有小孩的身影。
怀柏登时有些慌乱,强迫自己定下神来,应是去练刀了吧,那孩子本就勤勉。
但都这么晚了
心越来越乱,怀柏在房里走来走去,那种将要失去的惶恐像阴云般重新笼罩着她的心,关心则乱,一时竟忘了使用水云螺。她在桌上留下一只传声纸鹤,让佩玉回来赶紧联系,随后快步走出房门,刚迈出几步,就看见了佩玉。
佩玉浑身湿漉漉的,还滴着水,面色苍白,湿发垂在脸侧。
双手合拢,似乎是抱得极紧要的东西怀柏瞳孔紧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怀中
是云中!
就算云中已是锈迹斑斑,她也能一眼认出这曾伴她百年的宝剑。
佩玉脚步顿住,看向怀柏。
就算在黑夜中,她也能看清怀柏的神情,那裹足不前的忧郁与怀念也让她觉得悲伤。
佩玉不知该说什么话,两世记忆、两生相思,师尊与她似乎隔得很近,又似乎遥不可及。
二人相对无言,许久后,是怀柏先打破沉默。
佩玉,你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佩玉托着剑,师尊,我想为你拿回云中。
怀柏微微俯身,颤抖着抚摸剑身古纹。指尖划过冰冷宝剑,心中百感交集,你去了光阴湖?你怎么这样
说着说着,泪便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落在云中上。
师尊纤细的睫毛轻轻颤着,佩玉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泪水,垫脚在怀柏柔软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在她惊讶的眼神中说道:因为我喜欢师尊。
第79章心动
少女的唇柔软又冰凉。
怀柏瞪大了眼,头脑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处。等佩玉告白时,她才缓过神来,指着少女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把你当崽,你居然想上我?
佩玉歪着头,软软唤道:师尊?
怀柏退后一步,你方才说什么?
我喜欢师尊。佩玉声音渐渐拔高,坚定地看着怀柏,我景仰您,爱慕您,师尊
怀柏震惊不已,又心乱如麻,没想到自家徒弟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她是不想小徒弟被黑心女主骗了,但也没打算自己献身啊,这算什么事?
佩玉,你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你这是,怀柏声音顿了顿,又搬出老一套来,这只是青春期的悸动,过了就好,这世上还有许多好儿郎、好女子,日后离开孤山,你见识多了,便会知道这不是喜欢。
不是喜欢?
佩玉沉默片刻,道:我对师尊之情,比喜欢还要重得多。
她正打算信誓旦旦以表心意,一阵寒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怀柏忙牵着她往院子里去,好像把方才告白之事抛在脑后,口里开始念叨: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光阴湖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去的吗?初生牛犊不怕虎,真是让人操心。
佩玉拉拉她的衣角,师尊,我心悦你。
怀柏身子一僵,然后讪讪干笑几声,风太大,我没听清。她拿起干毛巾替佩玉擦头发,突然想起可以用术法,把毛巾一丢,你自己弄。
佩玉眼眶一红,乖巧地接过毛巾,轻轻擦着被怀柏弄得乱糟糟的湿发。
怀柏一看,乐了,这是以前那个那三张符就弄干被褥的孩子吗?想必她也如自己一般心乱,念及此,她叹口气,无奈道:你用术法
佩玉如梦初醒,忙驱使灵力,片刻后,浑身干干净净的,她垂着脑袋,看着地上的几点湿润水滴,有些丧气。
在湖底忆起两世,加上美人在侧,一时情不自禁、意乱情迷,轻薄了师尊。
可总要迈出这一步的,她不想再错过了。
怀柏终是心软,摸摸她的脸颊,有点冷,又摸了下额头,所幸修仙之人身体康健,并未风寒。
她拉着佩玉坐下,张了张嘴,本想说身世一事,开口却有些彷徨。她静静看着佩玉,柔和的灯火下,少女秀艳绝伦,光华夺目,像一块美玉,让她有些挪不开眼睛。
怀柏想,这孩子,已经长大了。
她想保护好佩玉,又觉得这样的隐瞒也许于她是更大的伤害,不管怎么说,佩玉都有选择知道真相的权利。
佩玉,我有话想和你说。
佩玉按住她的手,先一步抬起头,一双凤眸闪着粼粼水光,师尊,现在无风了,我喜欢你。
怀柏道:你把头伸过来。
佩玉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把身子稍稍往这边倾了一点,怀柏曲起手指,在她的额头上重重弹了三下。她有心惩戒,看到雪肤玉肌上留下的红印,又忍不住心疼,手指轻轻抚着那片红痕,心中也长叹一口气。
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多弹你三下。
佩玉歪歪脑袋,师尊,我喜欢你?
怀柏气得嘣嘣嘣连着在她脑门弹了六下,原本白花花的额头红红一片。
佩玉摸了摸那儿,柔声问:师尊,你的手疼吗?师尊可以想些别的惩戒方式,她托着下巴,认真思索,罚我去瀑布底下练刀、或是让偃甲金刚动手,这样就不会累了。
怀柏很是无奈。小徒弟像是变了一个人般,让她觉得很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