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烟翠:嗯。
所去的酒楼正是异宝阁的产业。
几人坐在最好的包厢中,聊了一会,圣人庄传信,让游烟翠回去复命。
待她走后,冷凝的气氛顿时一空,和生财倒杯茶,开始同佩玉说东海之事。
说到游烟翠时,他想到一事,笑道:说起来,原来小公主不是叫这个名字。她叫思怡丽戴佳,在她们的国家,便是彩色的云朵的意思,当时我们唤她彩云、彩云。
怀柏问:为何改了呢?
和生财一合扇,说来有趣,那时她跑到酒楼去听戏,正听到一句词,叫做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回去后便将名字给改掉。
佩玉轻声道:霁月难逢,彩云易散,改了也好。
怀柏歪头笑着看她,没想到你也信这种东西呀。
佩玉声音中带着怅然,不是信命,只是对待珍惜之人,不敢有一分损伤。
怀柏低头,双颊飞上红霞,桌下的手轻轻勾了勾佩玉的手,那人紧紧回握住了她。
和生财不知桌底暗潮涌动,只是叹口气,可惜二人近些年愈发不睦,此事也同柳环顾相关。
怀柏怔怔,心道,柳环顾不是佩玉的姐姐吗?只是容貌也与自家徒弟差太多了吧。记忆里柳依依和谢沧澜容貌上佳,不知他们的女儿怎么这般普通。
柳环顾啊,你们也应听说过她的身世,沈知水的女儿。和生财抿口茶,自从她祖父巡海时被水族所杀,她在圣人庄就失去靠山,身份尴尬,资质又浅,少不了受人欺负。霁月是大师姐,见她可怜,平日待她多有关照。只是
他卖了关子,只等二人开口问。
怀柏道:只是游小公主族人皆为水族所杀,生平最恨这些妖魔邪祟,对柳环顾提不起好感,因此同霁月生隙,是不是?
和生财掩唇咳嗽,仙长真是聪颖。
说了几句,她们离开酒楼,怀柏翻开玉简一看,比赛的结果已出。
虽然那场比试未到最后,但当时局势在场之人皆能看清,柳环顾已是必输之势。
玉简上浮现胜者名字果然是那位墨门弟子。
怀柏合好玉简,收在袖中,问:佩玉,你想同她相认吗?
佩玉面色如常,师尊,我无父。
怀柏握紧她的手,谢沧澜不是个东西,但柳环顾也许是佩玉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稚子何辜。
佩玉垂下眸,掩去眼底猩红。
怀柏并未发觉她的异常,父母之罪,错不及子,何况她是你唯一的亲人。
父母之罪,错不及子佩玉低声道: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可她却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
怀柏听见她声音中的颤抖,诧然看着她,担忧地问:你怎么?不认不认,我们不认她,好不好?
佩玉笑了笑,眼眸中似蒙上层迷离水雾,我不再需要亲人,师兄师姐是我的家人,师尊,她的声音顿了下,抬手抚上怀柏的眉眼,痴声道:不管如何,只要有师尊,就好了。
师尊在她身边,她已别无所求。
怀柏笑容温柔,心中在想,只是可惜了柳环顾。
柳环顾有霁月。
但圣人庄不是守闲峰,霁月也不是怀柏。
霁月处理完赛场的喧闹,疲倦地揉揉额角,回身看见瘦弱的女子立在阴影里,低垂着头。
漫漫,怎么没先回去?
柳环顾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含满泪,手中抓着玉简,轻声问:大师姐,为何比试还没完,便判我输了呢?
霁月道:这是长老根据蜃影珠裁决,而且当时,你是必输之局。
柳环顾咬了咬唇,面色惨白,师姐,我能赢的!我真的能赢的!你信我,让我重新比一场好吗?
霁月拍拍她的肩,不过是一次比试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柳环顾抓紧她的手,师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能赢,你帮我向圣人求求,好吗?
霁月面露难色,显然对她说的话并不怎么相信。
柳环顾松开手,我只求过你这么一件事
霁月神情温和中带丝疲倦,漫漫,你知道改掉场次会影响试剑决赛的日期,也会让其他各门不愉,都已经出这样的事,不能再让人看笑话。
柳环顾问:我的事,在师姐看来便是笑话吗?她自嘲一笑,神色恹恹,若我说我能进决赛,你也会不信,只当是个笑话吧,我努力了八次,师姐,八十年,对普通人而言,便已经是一生了。
霁月眼神松动几分,无可奈何道:罢了,我去跟圣人禀明此事,只是她不一定会答应重赛。
柳环顾定定地看着她。
许久,一滴泪顺着苍白瘦削的颊滴下,浅色的唇颤抖,吐出破碎的声音,罢了,不必劳烦师姐。
说完,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霁月本想追,没走几步,收到圣人传书,要她前往见贤阁。
她只当柳环顾一时任性,并未再追,叹口气向海边飞去。
柳环顾神情惨淡,跌跌撞撞,耳畔似乎响起那些人的嘲笑讥讽。
她恨透了这个地方。
柳师姐?一个年轻的弟子朝她打招呼。
柳环顾眼中重新燃起光彩,攥紧这人的衣袖,像抓住救命稻草,岁寒,你知道我会赢的,你知道的,是不是?那招天地同悲,我昨天给你看过,是不是?你同我向圣人去说,让她允我重比一场好吗?
岁寒微笑着说:师姐,像我这样的身份,连见圣人的资格都没有,大师姐没有帮你吗?
柳环顾绝望地摇了摇头。
岁寒重重扯开她的手,道: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师姐,我要去准备明日的比试,就先告辞了。
岁寒
岁寒回头看了她一眼,勾起唇,师姐,人是要信命的,只怕,这就是你的命了。
佩玉与怀柏行在街头。
晚霞如织,斜阳万里,怀柏偷偷偏头,夕阳融化佩玉面上的冰霜,冷峻的轮廓晕出几分柔软。
佩玉眼睫颤了下,怀柏做贼一样地转回来,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心中却乱成一团。
师尊,你看
我没有看你!
佩玉微怔,片刻后,缓缓笑起来,哦,师尊在看我?
怀柏死鸭子嘴硬,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佩玉失笑,指着前方,师尊,我只是想让你看看,那儿好像有只妖物。
怀柏的耳朵腾地一下就红起来,顺着看过去,一个小女孩坐在酒坊前,双手抱着坛酒,脸红彤彤的,半醉半醒地在街上走。
佩玉摸摸她的耳垂,轻笑着问:师尊也喝醉了吗?为何这么红?
一股颤栗之感从耳垂传来,怀柏差点蹦起来,捂着耳朵连退数步,又羞又愤地看着她。
她面上泛红,眸如春水,好似被调戏般的可爱反应,让佩玉笑意更深,看得十分心痒,压低了声音,唤:师尊
这声师尊落地,怀柏立马转身,拔出云中,往小女孩跑去,凶神恶煞,颇有吃俺老孙一棒的气势。
然而佩玉看她的背影,却瞧出几分落荒而逃的仓皇来。
那妖精被吓了一跳,酒坛掉在地上碎成数片,人仓促地往城外跑。
gu903();她们一个往前跑,一个往后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