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想起四海之事,海上如今不太平,还是等沧海一统四海再去吧。
明英摆手,没事,无论哪一族都不会动我的商队。
佩玉心中疑惑,为何?
赵简一也劝她三思,英子,那群妖魔可狡诈恶毒了,你非要出海,让我陪你去吧。
明英嗤笑:你们对金钱的力量一无所知。
念及一事,她的脚步停下,转身问:你们听说过鬼岛的事吗?
佩玉摇了摇头。
赵简一问:那是什么?
明英道:我们行商时发现的一座奇怪岛屿,被血雾包围,里面有鬼影闪烁,外人无法进入,而且踪迹不定,商队的人唤它鬼岛。
佩玉眉头紧锁,血雾?
明英笑着拍拍她的肩,不用想了,不重要,小师妹长大了这么多嘛,这次来的仓促,没带东西,你少什么便向异宝阁要,反正我的就是你的。
赵简一觉得委屈,那为什么要怪我难道你的不是我的吗?
明英白他一眼,想什么呢?
佩玉垂着头,拉住明英,二师姐,血雾兹事体大,也许与魔有关,等师尊回来再说吧。
明英摇头,无事无事,就算是新出来的那两个什么君,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纸扇,也如和生财一般倏地张开,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财可通神。
走了、走了。明英收起扇子,潇潇洒洒地乘云飞走。
佩玉望着她的背影,面露深思之色
鬼岛、血雾,是魔吗?
她眼中掠过一抹光,猛地想到两人,难道是她们两?
赵简一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师妹、小师妹?
没喊醒她,赵简一无奈地摇摇头,指挥着偃甲金刚收拾这一地狼藉。
至夕阳时分,佩玉照常在石阶上等待怀柏。
展目晚霞万里,高山大川,连绵不绝。
这广阔的天地,映在她的眼眸里,只有在一袭青衫出现的刹那,她眼中的人间才有了颜色。
怀柏面色泛红,常含笑意,时不时偏头看她一眼。
师尊?佩玉心想,今日师尊看起来格外高兴。
怀柏的唇角往上翘了翘,屈指轻轻刮着佩玉的掌心,柔声道:嗯?
佩玉只觉手里麻麻痒痒的,心中也像装着一只小兽,被挠的麻麻痒痒的,忍不住悸动。
道尊问我的那几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十分忐忑,宁宵提及鸣鸾,又说到天下与师尊的抉择,是察觉到了她就是鸣鸾吗?
怀柏只是羞涩地笑了笑,没什么过阵子你就知道了。
佩玉定定地看着她,师尊,我想冒昧问您一个问题。
怀柏扬眉,示意她说下去。
佩玉紧张地攥紧手,手心生出汗水,道尊问,天下和您之间,我的选择,我能否请问,她鼓足勇气,天下与我之间,您的选择呢?
天边,晚霞绚烂,照得少女双颊泛霞,眉目凝情,白衣翩然。
怀柏与她对视,片刻后舒眉一笑,凑到她鬓边,低声道:佩玉啊,我也是个自私的人啊。
佩玉睁大眼,眸中流光四溢,露出痴痴的笑容。
怀柏偏头,在她柔软的颊上轻轻吻了下,就送你到这里了,我要回丹霞宫继续议事。
佩玉这才知道,师尊是在百忙中抽空陪她走这一程。
师尊只是不想让她等待。
师尊这样好
她想到此,面上笑容愈发灿烂。
怀柏忍俊不禁,傻笑什么?
佩玉喃喃:师尊这样好。
怀柏道:这有什么,我答应过你的。她眨眨眼,你小时候说你喜欢日出,我答应过要陪你看,可我起不来这么早,咳咳,那看晚霞也没什么区别。
佩玉只是痴痴笑着。
怀柏清清嗓子,我以后会早起的,这段日子我也起很早,只是以后你喊我不就行了,日出、日落、花开、云海,我都陪你看。她越说越不好意思,一挥袖,我去飞羽峰了,记得早点休息,不要再送茶汤过来了。
青衣负着晚霞,御剑飞往云中。
衣袂翻飞,环佩摇动,背影无比潇洒飘逸,宛若天上之人。
佩玉目送怀柏远去,嘴角扬着,心里好像开出了一朵花,一直摇曳着、摇曳着。
最后一抹夕阳褪去,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天空呈现深蓝与玫红交织的瑰丽色彩。
佩玉站在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中,手捂住自己胸口,感受到那颗心砰砰的快速跳动,弯着眉眼,笑得无比动人。
第126章沧海长风
怀柏议事归来,已是深夜,皓月当空,清风送爽。
她慢慢走在守闲峰山道上,欣赏月夜之景。清亮的月光洒落,山峰披上银辉,远处溪流粼粼,声音清脆动听。
怀柏想起在东海之时,那晚也是这样一轮满月,松涛起伏,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与佩玉紧紧相拥,脸与脸贴在一起,泪水与泪水混在一起。
她们就像两只受伤的兽,在黑暗中彼此舔舐伤痛,天地空荡,只有彼此。
她还记得,那时流光清影,月华如雪,地上一片碎银。
佩玉合着眸无声哭泣,泪珠里,含着破碎的月光。
那滴倒映满月的泪直直落下,染湿她的青衣,掉在了她的心里。
在那个瞬间,怀柏宁愿舍弃一切,只求能抚平佩玉面上的泪痕,眼中的伤痛。
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一次深陷泥淖,可她甘愿沉沦。
情知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便如细雨沾衣,花香盈袖,不知不觉便已落入网中。
佩玉啊。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往上翘,眼神千回百转。
草木窸窣响动,怀柏笑意一敛,冷声喝道:谁?见到来者时,她稍一怔,奇怪道:沧海?
沧海一言不发地扑到她的怀里。
怀柏轻轻拍着她的肩,摸到了凸出的脊骨,沧海似乎比以前瘦了许多,怎么啦?
师尊,我不想沧海的声音低哑:我想回家。
怀柏心中叹息,被娇惯了十几年的小龙,想必已经意识到一统四海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口号,要付出的远比她想象中多出许多。
沧海闻到熟悉的芬芳,眼泪就如断线般掉下来,手紧紧攥着怀柏的衣襟,哽咽道:师尊,我不想当四海之主了,我想回家,回守闲峰。
怀柏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无论你是谁,守闲峰永远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