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1 / 2)

肌肤寸寸成灰,她浑然不顾,容颜狰狞如鬼,她宛若不觉。

只是辗转反复地想着,她的佩玉,以后该怎么办呢?

那个说要为她摘星星的女孩,那个只对她笑的女孩,那个说最喜欢师尊的女孩该怎么办呢?

她是佩玉的光啊。

这世上,没有人爱那个孩子,除了她,要是她死在这里,那孩子就永远是一个人了。

怀柏的意识渐渐模糊,灰飞烟灭的前一瞬,她想起那场潇湘夜雨,少女醉酒靠在她怀中,面带绯红,衣衫半解,玉体柔软芬芳。

那孩子揽着她的脖子,眼中水光闪烁,似乎藏着满天的星星。她痴痴地望着自己,说:真的好喜欢师尊呀,想和师尊过一辈子。

怀柏想,如果有来世,她一定要保护好佩玉,保护好孤山,和所有珍爱的东西。

再也不犹豫胆怯了。

她死在了天劫中。

但她确实天赋异凛,一缕残魂居然挣破天道束缚,逃了出来。

残魂自然无知无觉,只是循着死前本能,往佩玉所在的方向飘。

在人间浑浑噩噩飘荡的时候,她听到许多的传言

原来岁寒成为了仙门第一人,成立天道宗。

世人都说,岁寒仙尊光风霁月,白玉无瑕。

至于曾经盛极一时的孤山,生死阻断,永覆冰霜,无人再提。

四百年后,风雨交加的夜晚,血魔从万魔窟中爬出,面目全非,血洗天道宗。

那抹没有神智的残魂,远远跟在血魔身后,却因为魔气,无法靠近。

而被仇恨蒙蔽的双眼,也无法发现一个破损到几乎要消散的魂魄。

直到大魔受劫,撤去全身魔气,最后一道天雷呼啸而至。

明明没有意识的魂魄,突然冲了进来,出于本能地保护她的徒弟。

而后,魂飞魄散。

异世里,少女坐在电脑前,翻着众人痛心疾首的谩骂,一边与好友聊天

为什么要写这么报社的文?

坏人长命百岁,好人不得善终,这世界不就是这样吗?

我没有偏激呀,只是,总是在做一个梦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萤火像星河一般散开,水面重新暗下来。

莲花依旧亭亭,花叶稠叠,清风阵阵,明月徘徊。

怀柏早已泪流满面,她终于想了起来,这两世的蹉跎与错过。

不怪乎她会写下那个故事,那不是特意编造恶心人的,而是残存在她脑中惨痛的记忆。

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悲剧。

原来如此。

若非鸣鸾用轮回镜逆天而行,也许她就只当这是一场噩梦,一个可笑的故事了。

也许她就那样孤独地活在异世,偶尔午夜梦回,看着被泪沾湿的枕巾,也只当是虚妄。

原来,这方世界,才是她的归乡。

而她以为的命中注定,不过是血泪之后的久别重逢。

不知不觉,明月西沉,天渐渐亮起来。

怀柏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出莲池,转过一道弯,溪流旁桃花下,三个丰神俊茂的少年正在聊天。

日光照耀,溪水粼粼,桃花飘落。

他们似有所感,转身望向了怀柏,在看见她鬓角的白发时,眼里闪过伤怀。

赵简一往前一步,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小柏,我们回来了。

明英眼眶发红,让你久等。

容寄白:这么多年辛苦了,以后,我们陪着你。

第189章故人归来

怀柏怔在原地,眸子里含满泪,犹疑着,不敢走过去。

对面的少年们意气风发,仿佛还在最好的年岁,而她已苍苍白发,满身尘埃。

容寄白见她不动,快步走来,牵住她的手,辛苦了,小柏。

明英踮脚,折下一枝桃花,别这么哭丧,你看,花有重开日,我们不也是回来了嘛。

怀柏垂头,望着她递过来的桃花,泪盈于睫,默然不语。

赵简一哈哈笑了几声,似乎想调解气氛,要不下山吃一顿?

明英气得锤他一拳,吃个屁,昨晚才吃完,我的头现在还痛着呢!

你们怀柏接过桃花,泪如银珠,从眼角坠落。

三人见她说话,一敛面上嬉色,静静看过来。

怀柏攥紧了手,欢迎回来。

容寄白揽住她的肩,笑道:好小柏,居然趁我们忘记,收徒占我们便宜。

明英附和:是啊,她还变出灵兽吓我,我最怕灵兽了,还有你!柳眉微扬,睨向身边的青年,你也吓我!

赵简一举手求饶,是是是,我错了。

怀柏只是沉默着,面上露出微笑,似喜似悲。

容寄白道:也好,就像睡了一觉一样,一觉醒来,我就有老婆了!

明英反问:当初是谁说,不可能人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人兽的?

容寄白:哦,一个死鬼。

她们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几人一齐坐在桃树下,面前溪水潺潺。

暖阳正好,春花明媚,少年不知愁。

没想到一睁开眼睛,魔族就打了过来,容寄白摇头,果然仙门没有我们还是不行啊。

赵简一大笑:现在你我算得了什么,小柏才是真大能。

容寄白不服,大能怎么了?还不得喊我一声姐!我说小柏啊,白让你骗了这么多师尊,你说怎么办吧!

明英心里颇有怨气,嘟囔着:小柏还拿灵兽吓我。

赵简一摆手:哎,她不是还说做师尊的小公主,只吃灵丹不吃苦嘛,是不是啊?师尊。

怀柏静静地笑着,像是回到从前一般,好友坐在身侧谈笑,眉飞色舞,而她安静地听着。

赵简一靠着花树,双手交叠,倚在脑后,其实在孤山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以前吧,虽然总被说是墨门的希望,未来的巨子,身上要背上很多东西,可我只想专心做偃甲而已。

他的语气真诚,小柏,谢谢你,你是个很好的师父。

明英点头,也是个很好的朋友。

容寄白挽住怀柏的手臂,眉眼弯弯,我闲云野鹤,在哪里都好,只是以前总是想着,要是自己有一个家、有一个师门就好了。哎,现在得偿所愿,真是再好不过。

怀柏眼睛眨了眨,一行泪不觉落下。

故人回来,应当高兴才是,为何会忍不住落泪呢?

阳光照在她雪白的脸上,双鬓霜发闪着银光,像是星河垂落。

她想,自己已苍苍白发,而他们,仍是少年。

雁回崖上数不清的日夜,她拿着一杯酒,与清风明月对饮,照影成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