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华微笑着在她的榻边坐下,看了看周氏的脸色。周氏也是才有了点精神,前一日的难产实在是让她大伤元气,又流了不少血,这时候脸上还是一片苍白,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只能靠在迎枕上说话。
她伸手把了把周氏的脉象,好一会才道:“世子妃还不曾用吃食吧?”
一旁的丫头忙上前屈膝道:“回夫人的话,先前夫人吩咐了暂时不能进食,世子妃便还不曾用过,只是照着方子煎了汤药服下。”
沈若华点点头,前一日走之前她叮嘱过,暂时不给周氏用吃食,也知道照着寻常的规矩,产妇生产之后府里必然是要给她大大进补的,只是周氏有些不同,她腹中还切除了胎瘤,留下了伤口,若是太早用吃食只怕又会把伤口挣开来,便又会出血。
她想了想,让小丫头拿了纸张来,提笔写下白术、莲子、山药、薏米好几位药材,交给丫头:“一会子让人去取了来,与粳米一起熬成粥,给世子妃用上一小碗,记得一定要熬得稀烂,不可多吃。”小丫头接过去,连声答应着,快步下去了。
周氏在旁,看着沈若华写得方子上,字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全然不似是一位年轻的夫人所写,倒像是有多年笔力的书法大家,一时对这位广平侯府三夫人更是好奇起来。
“三夫人,恕我冒昧,你如何会通晓医术?”周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听闻三夫人是从保定府嫁过来的,并不曾听说府上有人行医呀。”隔了一日,福王府自然早已让人打听清楚了沈若华的出身家世。
沈若华淡淡笑着:“我娘家远房叔父开了医馆,幼时跟着叔父学过些粗浅的医术,又看了些医书,勉强算是通晓一些医术吧。”她说的含糊,并不直接回答周氏的话。
周氏又何尝听不出来她是应付,也不好再多问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笑着点了点头:“夫人有这样的医术,也是我的福气,若不是夫人我只怕早已丢了性命了,这是怎么也不敢忘的恩义。”
沈若华望着她:“世子妃不必如此说,我也是有求于王府,不算什么恩义。”
周氏也听福王妃说过了,又想起打听来的消息,对眼前这位年轻的三夫人心生怜悯,想着她年纪轻轻从保定府远嫁到京都广平侯府,父亲沈均儒被牵连落了难,广平侯府便翻脸不认人,要强抢她的陪嫁,更想尽法子要害了她的性命去,实在是令人不齿。
周氏也是为人媳妇的,一想着婆家这般恶毒,夫婿又是那般狠心,自然是满心同情沈若华,拍了拍她的手,开口道:“你莫要担心,王妃应承了会多加照应,便不会轻易让你被人欺负了去。”她忽然想起一事来,不由地蹙了蹙眉:“明日的洗三宴,只怕寿宁长公主与寿王妃都会来,你若是不愿见她们,就在我房里陪着我就是了。”她这会子是真当沈若华是自己人了,想了法子要护沈若华周全。
沈若华微微一笑:“无妨,我还是照着规矩在席上坐着吧。”她毕竟还算是广平侯府的人,不能陪着周氏在房里,何况这里是福王府,不怕她们弄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