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机场,富小景开着富文玉的车送顾垣回她所在的小城。她来机场前去了一趟顾垣说的俄国馆子,那里的沙拉倒已经不用香油拌了,她总觉得顾垣关于这座城市的记忆并不快乐,所以也不打算让他此处停留过久。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天上的月亮只残留着个小月牙。
顾垣的母亲仍睡着,他录了音频给护士,天天给她放,都是过去的一些事情,他还是希望她能够醒过来。等她哪天醒了,他或许能带她回以前的家看看。房子习琳一直有帮他们打理,还拍过照片给他,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习琳前几天去了马来西亚,电话里她同顾垣玩笑着抱怨,你肯定想不到,我五十多了竟还能被父母催婚。
富小景开车经过当年的音乐厅,不远处竟仍有卖棉花糖的,他让富小景停车,下车买了两个大棉花糖拿给富小景。富小景把一个塞到顾垣手里,“我吃不了,给你一个。”
富小景找地儿停好车,两人一边走一边吃棉花糖,富小景边吃边笑,“我以前想不出你吃棉花糖是什么样,今天看到……”
“特别滑稽?”
“不,你可真是一个上好的棉花糖广告。”
富小景吃完棉花糖,走在顾垣身后,把手放到他的大衣口袋里,走远处看,像是在背后抱着他,事实上也没什么差别。有寒风吹过,富小景把脸贴在顾垣背上,她闭着眼,跟着顾垣一路走。顾垣的大衣口袋倒是很大,他在口袋里握着她的手,也有空间。
走着走着就走到那家糕点店,顾垣的手指在富小景掌心划圈,“进去看看。”当初富小景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里面的蜜三刀好吃,蝴蝶酥好吃,芝麻酥好吃,千层酥好吃,都好吃。可他兜里只有一块钱,只能给她买一个棉花糖。
她早就忘了给他买棉花糖的人,却爱上了吃棉花糖。
顾垣买东西的时候过于豪爽,富小景站在一边建议:“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我妈也不喜欢,姥姥也吃不了,我最近也不能吃太多甜的。少买一点儿。”
“你怎么不能吃?”
她刚吃了一个星期的素,要是把他买的都吃了,恐怕比吃素前还要胖,不过她很快也加入了购买队伍,她自己不吃,可以拿来送人。妈妈的朋友、姥姥的牌友还有她的一堆旧识。
两人空着手进去,拎了几大盒子出来。
富小景最终开到小城酒店,按理说她应该回家的,富文玉的车停在酒店门口,备不住被哪个熟人看见。小城里总是有很多熟人的。
可她还是跟着顾垣一起进了房间。
她笑着挽着他的胳膊,“现在两个人住在一起,不用结婚证了。”她知道顾垣在国内的那些年,他俩这种未婚男女开房是会被查的。怕自己的话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又说:“我要再大两岁就好了,我妈现在总觉得我不成熟。”
富小景一进门就除去大衣,露出一条红裙子,她主动去解顾垣的大衣扣子,把手放到顾垣的大衣口袋里,踮着脚去吻他,吻着吻着顾垣就把她裹到了大衣里,两个人合成了一个人。
凌晨五点,富小景被隔壁的声音吵醒,嘀咕着,“这都几点了。”这也算酒店里最好的房型了,竟然这么不隔音,富小景有点儿后悔晚上住这里,倒不是因为被吵醒了,而是怕自己之前的声音被听了去,她的声音虽没那么大,可这里毕竟不隔音。
顾垣虽然了解她,但此时也没猜出她的心思,只把耳塞给她塞好。富小景的嘴张开又合上,她想问顾垣自己的声音大吗,又没好意思问出口。
除夕那天,顾垣去富小景家。进小区时,富小景很热情地同门口大保安大爷打招呼,感谢他前天帮姥姥提买菜的大篮子,说着还送了一个糕点盒,顺便介绍了下她的男朋友。门口贴的对联是富小景写的,富小景没掏钥匙,而是直接按门铃。
按完门铃,她去握顾垣的手。
姥姥倒是一贯的笑脸迎人,富文玉也冲顾垣笑了笑,边笑边数落富小景,“怎么东西都让人家拿着,你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