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琅挽着母亲的手,边往外走,边轻声道:“这个基金会,一方面可以跟教育部和中小学合作,开展性教育和生理常识课,教导孩子们保护好自己;另一方面,也可以为受侵害的女性提供经济和法律支持。许多女性因为种种考量而羞于出口,羞于报警,我们或许可以从中加以帮扶,给予她们鼓励和实际性的支持……”
“的确是个很好的想法,组织人选我也可以帮你找,”沐兰筠轻轻颔首,又道:“只是你也要知道,这样的机构,单单依靠政府,是很难做起来的。”
“我心里已经有一个简单的框架了,只是还不完善,”燕琅道:“遭受侵害的女性可以大体分为两类,在读学生和已经工作的女性,后者相对要好一点,反倒是学生,因为年纪小,阅历浅,一旦遭遇侵害,惊惧之下,很大可能会把事情隐瞒下去,吃哑巴亏,或许可以从学校着手,组织女老师们参与,叫学生们向老师寻求帮助,同时,医院跟警方也可以适当予以支持……”
沐兰筠转过头去看她,神态中饱含欣慰与骄傲:“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思思,有你这样的孩子,妈妈真的很自豪。”
燕琅笑道:“有您这样开明的妈妈,我也觉得很自豪。”
“别商业互吹了,”周致远帮她们俩拉开车门,失笑道:“爸爸还在家等着,快回去吧。”
燕琅跟沐兰筠相视一笑,坐上了回家的车。
……
发布会结束之后,燕琅的那一席话毫无疑问的登上了热搜榜,第二天,人民日报正式发表评论——《社会需要这样勇敢的人》,对此大力褒扬。
燕琅展开那份报纸看了一遍,唇边微微显露出几分笑意来,重新将那份报纸折起,走到了窗边。
春回大地,窗外的花儿都开了,沐兰筠侍弄的那几株水仙花,也慵懒的绽开了,煞是动人。
周致远的房间跟她挨着,探头出去,就见小妹饶有兴致的低头赏花,他笑了笑,他敲了敲窗户,道:“看外边!”
燕琅听得微怔,顺着他视线去看,就见叶深正站在门外,相隔一段距离,静静的望着自己。
他手里捧着一簇鲜红的玫瑰,像是一束燃烧的春天。
“叫他把那束花扔了!”周致远忍不住说:“我一看见就想起纪城,再想下去,就没法儿吃饭了!”
燕琅忍不住笑了,下了楼到门前去,叫了声:“叶先生,你怎么来了?”
叶深把那束玫瑰花递给她:“可以约你出去走走吗?”
燕琅接过那束花,道:“我跟妈妈约好了,待会儿要去听音乐会。”
叶深轻轻颔首,又道:“那明天呢,可以吗?”
“也不行,”燕琅说:“明天纪城要被判刑,我要去旁听。”
叶深垂下眼睫,清冷神情中显现出几分淡淡的温和,他说:“我可以一起去吗?”
燕琅抬头去看他,见他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提及纪城而改变,心下微微一动。
她点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叶深微微笑了一下,说:“明天我来接你。”
燕琅说:“好。”
叶深显然不是话多的人,这么说了几句,便向她道别,就此告辞。
燕琅捧着花走进客厅,就见周致远也下来了,有些嫌弃的看着那束花,说:“叶深这个人,还不坏。叶老爷子人也挺好的。”
燕琅第一次见叶老爷子的时候,他就要给她介绍自己孙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个。
她觉得有些好笑,也感觉到了周致远的良苦用心,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周致远知道她自有分寸,也没多提,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别叫自己受伤,委屈了也别忍着,你还有爸妈和哥哥呢。”
燕琅笑着应了声:“嗯。”
……
第二天是个晴天,天气异常的晴朗。
燕琅早早起床,少见的换了身漂亮裙装,又自己化了妆。
她很少这样精心装扮,倒把周家人惊艳到了,沐兰筠先是一怔,旋即又笑了。
她赞道:“很漂亮。”
燕琅提着裙子,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我今天很开心,想漂漂亮亮的去。”
这是纪城的末日,也是周思思的新生,尽管这一天来的有些晚,但终究还是来了。
燕琅很开心。
叶深登门来拜访,周明谦和沐兰筠显然听周致远提过,神情毫不意外,笑着跟他寒暄几句,就叫两个年轻人出门了。
叶深自己开车,他似乎是个做事很专心的人,开车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抵达法院门口,帮她拉开车门的时候,才轻轻说了句:“很漂亮。”
燕琅莞尔,向他说了声:“谢谢。”
许久不见,纪城再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他眼睛瞎了一只,腿也是瘸的,要不是面容轮廓没变,燕琅几乎要认不出他来了。
系统原本还静静看着,到这儿却忍不住了,哽咽道:“他妈的我好想哭啊!”
燕琅说:“都到这一步了,应该笑,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觉得好感慨,”系统泣不成声道:“太不容易了,秀儿!他妈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燕琅听它都飚起脏话来了,忍俊不禁道:“尽管命途多舛,但未来总是好的,不是吗?”
系统坚定道:“是的!”
这段时间以来,纪城迎接了一个又一个的打击,到现在,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失魂落魄的茫然,像是丢了魂灵一样,呆呆的站在那儿,双目无神。
纪城犯下的罪过不小,仅跟燕琅相关的,就有强/奸罪、故意伤害罪、行贿罪、故意杀人罪、妨碍司法公正,更不必说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至于纪霖、纪源和他的秘书,也都不是什么干净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