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biquxsw.cc,我的室友不是人 !
闭着眼睛,骆柯忽然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蜡烛熄灭了,我的魂魄,还没有归来附体,就要麻烦你帮我料理后事了。”
林朗一愣。
骆柯又轻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不过是具没用的躯壳罢了。
会腐烂会挥发,最后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你嫌麻烦,就把肉身直接丢海里。
不嫌麻烦,就把肉身焚烧了,骨灰爱怎么处置都行。
只是,不要把我的肉身,捐给什么医疗机构做研究,也不要做器官捐赠。
毕竟,我不是真的彻底死翘翘了,魂魄还会游离一阵子。
魂归故里,回来闲逛的时候,看到自个儿被人剥/光/光,各种摆弄,我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他以懒散轻慢的口吻,说着这种诡异、惊悚的话题,林朗实在觉得很别扭,不禁皱了皱眉。
“对于我们学道的人来说,生是死的结束,死是另一种新生的开端。
我只是有点担心,不知道下一世还能不能再遇到叶析。”骆柯又以玩笑的口吻,轻飘飘说道。
越听他说话,林朗越觉得不着调,简直跟窝在天桥上的算命先生似的,神神叨叨的。
心里纠结的同时,林朗暗暗打定主意,等这些麻烦事儿都过去了,一定要劝叶析离他远点,免得被这个白长了副好皮囊的小神棍,给洗脑了。
林朗始终没吭声,骆柯也就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林朗忽然觉察到不对劲。
骆柯很安静,实在是□□静了,似乎连呼吸都感觉不到。
他伸手,探探骆柯的鼻息,又摸摸骆柯颈动脉。
完全感觉不到呼吸,颈动脉也丝毫没有跳动。
心里一紧,林朗难以置信地盯着骆柯紧闭的眼眸,慢慢缩回手。
虽然骆柯跟他说会魂魄离体,他也答应可以帮忙守护骆柯的肉身,但是,坦白讲,他并不怎么相信骆柯的话。
林朗出身军人世家,打从记事儿起,受到的就是非常正统的教育崎岖人生路。
对鬼魅、魂魄之类,完全属于封建迷信糟粕的说辞,向来是不大相信的。
之所以会答应帮骆柯的忙,一大半是为了叶析,还有一小半,不能不说,纯粹是出于好奇心的作祟。
他倒是想看看,骆柯所谓的“魂魄离体”,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
然而,不过短短一小会儿功夫,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骆柯,突然间气息全无,变成一副死人状。
饶是林朗向来胆子很大,也不禁有点心慌慌了。
难道人真的有魂魄?这世上真的有鬼?
人,本来就对未知事物,存在着本能的戒畏。
人们常说“无知而无畏”。
其实大多数时候,恐惧恰恰源于无知。
很多人对于黑暗感到害怕,他们害怕的当然并不是黑暗本身。
而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黑暗里究竟躲藏着什么。
***
魂魄离体,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一种体验。
打个比方,犹如宇航员,摆脱了重力的束缚,能在太空中,自由的漂浮。
离魂,就是离开了形体的拘禁。
明明不是飞鸟,却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一直停留在空中也没有关系。
不是游鱼,却可以随意潜入水中,要潜入多深就可以潜入多深,戏弄鲨鱼也有没关系。
横竖鲨鱼是看不到魂魄的,不用担心它会报复。
飞鸟游鱼起码还需要食物,需要补充能量。
也会感到寒冷、炽热,会有生物体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会被身体的极限所束缚。
对于魂魄来说,这些烦恼,却都是不复存在的。
所以说,魂魄其实是最自由自在的。
然而,它们真的无拘无束,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答案又是否定的,普通人魂魄离体,意味着肉身会萎缩、会很快死亡。
另外,如果肉身受到任何伤害,也都会同样的传导给魂魄。
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一损俱损。
骆柯用道术暂时保住自己的肉身,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拴着镇魂铃的犀角蜡烛燃尽之前。
在他魂魄离开的期间,最令他不放心的是,假如有人打断他的胳膊、敲断他的腿,甚至抹了他的脖子,他全都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也是他需要林朗帮助的原因。
其实林朗,并不是最适合的人选。
凭他的身手,对付几个□□,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如果罗修操纵类似噬魂煞的那种怪物来袭击,林朗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了官路弯弯。
然而,此时此刻,除了他,骆柯实在找不到别的帮手,只好勉为其难地用他了。
以漂浮的姿态,停留在半空中。
看着林朗满是疑惑、惊讶、不解的表情和僵硬的动作,骆柯觉得,还挺有趣的。
可惜他没有时间耽搁了,也就不能继续欣赏下去。
用意念控制着,直接飘向窗子。
碰触到玻璃,他没有丝毫停留的,穿窗而过,直落入海中。
身后的窗子,自然完好无损。
魂魄本身,是很轻很轻的。
所以溅起的那一点水花,简直跟海风吹皱的细微涟漪差不多,根本不会有人留意到。
魂魄自个儿没有神经系统,当然也就不会感到痛觉,也完全感知不到冷热。
所以,骆柯判断不出海水的温度。
但是他能够接收,肉体传导给他的信号。
譬如说肉体被伤害,他立刻能感觉到疼痛。
同样的,假如有人给他的魂魄造成伤害。
他所承受到的损伤,也会传导给肉体,在肉体上显现出来。
此时此刻,他知道,担心自己的肉身也没用。
只能祈祷着,在蜡烛熄灭前,带着叶析顺利返回。
所以,他用意念控制着,不停下潜。
急速地下潜,犹如一枚射出的鱼雷。
开始还能通过折射在眼前的光线,感知到照拂在海面的明睐阳光,看清楚周遭的粼粼水波,以及水波中大大小小的游鱼、张牙舞爪的螃蟹、色彩缤纷的珊瑚虫和其它生物。
渐渐地,就变成了全然的漆黑。
听说,南中国海,是中国最漂亮的海域,吸引了无数的潜水爱好者。
然而,即使是再厉害的潜水员,也不可能潜入一缕魂魄能潜入的深度。
没有神经系统,骆柯自然不会因为失重或者强大的水压,感到疼痛或者晕眩。
但是下潜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一时间没法适应,总是忘记自己现在是游魂的状态,还是有种懵头懵脑的错觉,索性闭上眼睛。
默念着咒语,循着阴气最盛的方向,直“射”过去。
嗯,对于一缕魂魄来说,是不用担心撞车问题的。
横竖,他只是意念而已,可以穿透一切有形的,或是无形的物质。
正极速前进着,忽然感到被股大力卷进漩涡中,顺着急骤的水流飞速下降。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小片碎纸屑,掉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里,不由自主地摇来荡去。
耳朵里灌满了哗啦哗啦的巨大水声,骆柯暗暗庆幸,现在自己是离魂的状态,要不然肯定得被水声震聋,五脏六腑也都得颠儿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降的姿势终于戛然而止,水声也似乎小一点了丐世神医。
骆柯晃晃悠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水池当中。
头顶,是个圆圆的大洞,从洞口汹涌灌入的海水,都直泄入自己置身的水池里。
而洞口的周围,居然是蓝天白云,还有一轮金灿灿的太阳。
调动意念,从水池中摇摇晃晃地飘出来。
脚下是干净、平整的藏青色街道。
街道两旁,是叫不出名字的、高大翠绿的茂盛树木。
树下,丛生着姹紫嫣红的花卉,花朵都有碗口般大小。
这里就是归墟?
如果不是预先知道,骆柯肯定以为,自己只是走在陆地上的某条街道上而已。
然而,那明净的天空、绵软的白云、金灿灿的太阳,都太过完美,太过精致,反而让他轻易辨别出,那些都是假的。
看来,即使生活在归墟中,这里的人类,还是保留着远古祖先的习惯,渴望阳光,渴望天空。
他回头,瞥了眼那硕大无比的水池。
骆柯知道,它才是真正的海眼,只是不知会延伸到哪里,或者,会直达地心?
或者,会穿透地心,抵达地球另一面的另一处海眼?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
胡乱猜想着,骆柯随手扯了一片叶子,简单折成一只小鸟的形状,然后默念寻人咒。
绿色的小鸟,扑棱了几下翅膀,就朝着东南方向飞去了。
横竖只是一缕游魂,骆柯贪图省事儿,索性施了“粘”字诀,直接附在它身上,让它带着自己免费旅行。
俯瞰脚下,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广厦、纵横交错的立交桥、阡陌纵横的农田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植物。
开始的时候,骆柯还看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然而看了半天,还是大同小异的景致,就渐渐觉得无聊了。
魂魄是不需要休息的,但他对于千篇一律的景色,却是会感到审美疲劳的。
在经过漫长的飞行后,树叶小鸟终于在一栋豪华的城堡前停了下来。
骆柯情不自禁吹了个无声的口哨,罗修那家伙是有多爱陆地,这古堡竟然是哥特风格的。
他解开“粘”字诀,刚从小鸟身上跃下,冷不防一只鬼爪凌空抓来。
将小鸟抓住,几下就撕成了碎片。
骆柯抬眼一瞧,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凭空冒出来一群奇形怪状的鬼魅,飘飘悠悠地聚拢在面前。
冲他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地吼叫着,表情狰狞狠戾。
骆柯冷笑一声,凌空飘起,动作快逾追风闪电,眨眼间就把古堡旁边的一棵参天大树,揪秃了一大片。
树叶纷纷扬扬的落下,聚成一堆。
那些魑魅魍魉歪着头,看得莫名其妙,不晓得这只魂魄在捣什么鬼万族王座全文阅读。
骆柯默念起风咒,双手紧扣,捏起指诀,将树叶直接化成一道道诛鬼符,击向眼前的一众鬼魅。
鬼魅们感觉到利刃裹挟着凌厉的阴风,破空袭来,匆忙躲闪。
但树叶太多,如同瑞雪纷飞,铺天盖地的一股脑席卷而来,哪里躲得开?
多多少少,都中了几片。
骆柯画的诛杀符,是道家很少会用到的“绝杀咒”。
符咒如其名,一击绝杀,不留丝毫余地。
这倒不是骆柯多么狠毒,而是他时间宝贵,实在没功夫和这些碍事的家伙纠缠不休。
几只道行浅显的小鬼,受不住符咒的威力。
被树叶打中后,凄厉地惨叫着,颓然摔倒在地上。
形体恍恍惚惚地伸缩、变幻了几下,就如雾气般,魂消魄散了。
魂魄散了,意味着它们是彻底的消失,都不会再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见骆柯如此强悍,出手又如此狠辣,剩下的几只鬼魅不敢小觑,一边戒慎地后退,一边互相观望。
骆柯没有搭理它们,径自往前飘飞。
眼瞅着到了门前,突然有两只鬼,从斜后方,不自量力地扑上来,想要偷袭他。
骆柯头也没回,毫不迟疑地凝起灵力,化掌为刀,直接斩杀。
剩下的鬼魅不敢再往前扑,嘶哑地低吼着,徘徊在他周围。
吱吱扭扭的声音蓦然响起,眼前厚重的浮雕大门徐徐打开。
一个人负手而立,出现在门内,正是罗修。
阴冷阴冷的风,从他身后汹涌奔出,灌满了他的长衫,猎猎作响。
骆柯忍俊不禁地轻轻哼笑道:“怎么,你在扮五四青年吗?”
罗修饶有兴味地,上上下下端详着他:“你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原来你竟是于珍的孙子。”
骆柯微微一笑,懒洋洋说道:“我也很意外,我们竟然还是亲戚,有那么点血缘关系。
按照陆地上的规矩,我应该叫你一声舅公的。
不过,这里不是陆地。
你看起来,也实在没什么长辈的样子,我也就没必要太恭敬你了。”
罗修摸着下巴,坦然说道:“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
但你居然会离魂之术,能够到达归墟,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于珍把你教养的不错,有你这样一个好孙子,怪不得她心甘情愿留在陆地上,不肯回家。”
“不用羡慕我奶奶,你也可以做到的。
找个女人生个儿子,二十几年后,你也就有孙子啦。”骆柯淡淡地说。
“好提议,”罗修赞许地点点头,“可惜,我对女人没兴趣我真是大明星最新章节。
眼下,我只对游程比较感兴趣。”
“所谓‘相爱、相爱’,也就是双方面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程哥对你也有同样的兴趣吗?”骆柯慢条斯理地讽刺道。
罗修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骆柯耸了耸肩,“很简单的推理,假如程哥对你也有同样的兴趣,你就不必煞费苦心地把叶析弄来归墟了。”
罗修悻悻然地说道:“你们陆地上的人常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只要能达成目的,谁管它过程怎样呢?
你大可放心,叶析是阿程的弟弟,我不会薄待他的。
只要阿程愿意乖乖回到我身边,保证不再离开,我自然会送叶析回到陆地上。”
“怪不得你要抓走叶析,原来是游程跑掉了。
他能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第三次。
你靠着胁迫的卑鄙手段,恐怕也留不住他的。”骆柯继续挖苦道。
罗修冷笑:“他不过是一时跟我闹脾气,只要他认清形势,知道没办法摆脱我,自然会乖乖回到我身边。
到时候,我也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他耗,慢慢哄得他回心转意。
陆地上的人还有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那就是‘烈女怕缠郎’。”
骆柯轻飘飘笑道:“你在陆地上的确学到很多东西,那么你知不知道,我们还喜欢说一句话?”
罗修一怔。
骆柯接着说道,“强扭的瓜不甜。
你知道吧?
叶析是游程最疼爱的弟弟,你用这种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把他硬掳来,游程只会更恨你的。”
罗修愣了下,随即铁青着脸,冷哼:“恨不恨也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
骆柯还是漫不经心的懒洋洋语气:“我不管你跟游程之间,究竟有什么感情纠葛,都跟叶析没有关系。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我今天既然来了,是一定要带他离开的。”
“想从归墟把人带走,你恐怕没有那样的本事。”罗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忽然抬起双手,掌心相叠,喃喃念动咒语。
本来湛蓝如洗的天空,转眼间就漫涌上厚重的阴霾,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周围的世界变得晦暗无比,更加阴冷阴冷的风,呼啸着刮过。
骆柯知道,改变的不是天气,而是空间。
他已经进入了罗修制造出的、属于鬼蜮的空间。
罗修很聪明,骆柯现在是魂魄的形态,任何实体的东西,都不可能给他造成伤害。
但是同样以意念聚成形体的鬼魅呢?
它们算是骆柯现在的同类,可以彼此残杀。
随着乌云越涌越多,一颗一颗血骷髅在云层间浮现出来时间掌控者全文阅读。
“咯哒、咯哒”,它们的上下颌骨,不停地发出撞击声,似乎在兴奋地喋笑。
望着它们,骆柯微笑了一下,左手平托,右手捏了个指诀,默念道:“九天玄音,急召众神。
齐会景霄,驱雷奔云。
金钺前驱,雷鼓发奔。
太一行刑,役使雷兵。
来应符命,扫荡邪精。
急急如律令!”
只见翻滚的云层深处,陡然亮起一道又一道雪白的闪电,咔擦咔擦划过。
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
“九天神雷!”罗修面色大变,急忙后退。
然而那些雷并不是劈向他的,而是劈向那些血骷髅。
恰似点燃了一个个火药桶,它们在空中此起彼伏地炸裂开来。
骨屑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被它们吞噬掉的无数冤魂怨灵,也随之奔逃而出。
一时间,鬼蜮里阴气大炽,无数怨鬼发出凄厉至极的哀嚎。
眼前的空间,突然诡异的扭曲、变形,像是荡漾的水波。
骆柯知道,那是群鬼的怨气,要撕裂空间,闯出去的节奏。
“你疯了?!”罗修怒吼道,“你在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鬼蜮根本困不住那么多冤魂!
它们的怨煞之气,会像瘟疫一样,在归墟里扩散、蔓延,给归墟带来灭顶之灾。”
“那又怎么样?”骆柯若无其事地平视着他,悠悠然哼笑道,“归墟有什么劫难,会不会变成一片废墟,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在意叶析而已,我的确没有办法,从你手里硬抢回叶析。
但是,我要在归墟里做什么,你也拿我没办法。
你有大把的时间,我也有大把的时间。
大不了我跟孙悟空似的,天天来你家门前闹一闹,权当解闷了。”
罗修脸色乍青乍白,瞪了他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跟我进来。”
尾随在他身后,骆柯进了城堡。
里面的建筑,也都是哥特风格的。
穿过长长的花园,眼前却陡然出现了一栋中式风格的小楼。
琉璃瓦顶,飞檐重脊,彩绘着中国传统的图案,什么刘海戏金蟾啦,哪吒闹海啦,鲤鱼跳龙门啦……
色泽鲜艳,画工精妙就不必说了。
而且簇新簇新的,显然刚刚建成不久。
“给程哥建的?”骆柯嗤笑,顺便瞟了眼罗修那身靛蓝色的长衫,“程哥或许喜欢中式的建筑,中式的东西,可惜,他绝对不会为了这些爱上一个人逍遥军医最新章节。
能够换来真心的,永远只能是真心。”
罗修瞪了他两眼,居然没有开口反驳,凑近,用虹膜解开门上的密码锁。
小楼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