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我们养过你的份上,我们还是亲人对不对?小璟,饶了你叔父吧。
顾寒:啧。
亲人?叔父?养过?没办法?
所以就可以杀人放火,让人流落街头?
这都是什么屁话?
顾寒很生气,但他没出声,他不能出声,这是江璟的事,他一定不希望由旁人来指手画脚。
他现在只要看着那个愤怒的男孩,如果他想动手,或者手上有利器,他会第一时间为江璟挡住。
现在的江璟不是十三岁无能为力的小男孩,也不是这几年孤身一人失去联系的少年。
江璟皱起眉头,就像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似的,蹲下身,扶起女人。
他是故意的。江璟如实说,我刚刚去监狱看他了。
他告诉我,等他出来,我、顾寒哥,他会让我们都不好过。
女人的脸色变得煞白,五官僵硬,嘴唇微微颤抖,最后撑不住脚,滑坐在地上。
男孩扶住女人,凶狠的看向他们。
江璟权当看不见,和顾寒一起走上阁楼。
阁楼十分矮小,这本就不是适合做成复式的房型,他们用阁楼来充当仓库,放满了东西,顾寒开灯,现在很少有这种灯,钨丝灯泡,外壳黏满灰尘,连光线也变暗了许多。
江璟在仓库角落找到一个盒子,表面积满灰,伸手拿出来动作间,溅起满脸灰尘。
顾寒替江璟扇走尘埃,灯泡闪了闪,他打开手机手电筒。
盒子被放了许久,十分破旧,上面甚至长了几束青苔。
江璟打开盒子。
里面只有两张明信片,一个已经坏了的游戏手柄。
那年江璟想要的生日礼物。
后来生日礼物没有到他手上,被堂弟玩坏了才随意又丢进来。
他抽出纸巾,细细擦拭手柄,然后拿起那两张明信片。
放的年头久了,明信片表面已经变得蜡黄,幸好,上面的笔迹还十分清晰。
第一张,是他母亲的字迹。
小璟,我是妈妈。
你爸爸说,我们应该录个视频给你,甚至在写这封信时,他仍然在我耳边念叨,但是我觉得不好。
任何一个时代都不能忘了最原始的东西。
笔和纸才是这个时代会一直保留的纪念,妈妈相信我们细心的小璟不会弄丢的!
这是妈妈写给你的第十三张明信片。
生日快乐,我的小璟。
即使妈妈天天都有和你说,但还是想在这里再说一句:我爱你,儿子。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们会看你成长,送你去更远更广阔的地方,我们会给予你期待又喜欢的人生,我们在努力做一对最好的父母,我们和你一起学习如何成长,一起努力变得更好。
现在对你这么说好像太早了,但是,小璟,不管什么时候,累了都要回来哦,爸爸妈妈永远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向你张开双臂,做你永远的后盾。
愿我们小璟,健康成长,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生日快乐!
另一张,是父亲的。
小璟,我是爸爸。显然我觉得录个视频给你更好,写明信片这个想法实在太土,但是你妈妈喜欢,她一直是个恋旧的人。
之前十二张有好好收好吗?我猜猜,你是不是会放在书桌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
你是个成熟的孩子,你喜欢在天台上,坐在不到膝盖的楼梯上,往下看,你说在这里能看到很多东西。
但是爸爸希望,你能看到更美好的事物。
世界很宽广。
相信爸爸妈妈,会努力让你看到更大更宽广的世界,这世界有太多太多东西,我们都想给你。
我们的小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子汉。
要好好长大哦。
我们很爱你。
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第31章今天夜宵吃薯条
实在过去了太久,久到江璟已经忘了知道自己父母亲没了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甚至已经慢慢接受身边没有父母的痕迹。
他不提,藏在心里,别人不知道,连他自己也慢慢忘了。
直到他看到这两张明信片。
心中的壁垒好像崩塌了,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点一点填满了他被挖走的内心。
江璟的情绪似乎不大对劲,顾寒握住了他的手:阿璟。
顾寒的手有点凉,像刚浸过凉水的温度,江璟冷静下来,低声道:我没事。
他缓缓翻转到明信片的另一面。
背面是他们一家的照片,他的父母带着温柔和煦的笑,小江璟站在他们中间,那时候他的个头不高,双手高举起被父母牵住。
他遗传了父亲的鼻子和母亲的眼睛。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原本应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顾寒的手越握越紧,最后松开。
江璟,他的江璟本该是在一个温暖的地方长大。
江璟一声不响的将东西放进盒子里,装好带下楼,临出门前,他回头,对女人说:我不会为难你们。
女人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在江璟关上门的瞬间终于哭出声来。
天已经黑了。
江璟仰起头,浓云厚重,看不见月亮。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雨。
在院落外驻足片刻,江璟说:顾寒哥,有点丢人,我有点想哭。
那就哭,我肩膀借你。顾寒说。
江璟抽抽鼻子:不了,我想在你面前不那么像小孩。
顾寒问:你会偷偷哭吗?
也许不会。江璟想了想,问道,今天能抽烟吗?
不可以。意料之中的答案,江璟点点头,顾寒替江璟打开车门,眼睫微弯,但我可以哄你。
哄这个字,也很小孩。江璟总会和一切让他显得年龄小的词汇杠上。
顾寒思考,换了个词:那,安慰?
江璟嗯了一声。
好。顾寒说,让我想想。
两人坐在车中,没有说话,晚风从拉下一半的车窗飘进来,似乎卷了些春天花瓣的香气。
想到了。顾寒看向江璟,眼眸里有一道温柔的光。
江璟抬起眼眸。
在某个异常安静的时刻,顾寒捏住江璟的耳垂,将额头贴了过去。
两个人额头抵额头,轻轻蹭了一下。
路边灯光昏暗,这里离郊外更近些,似乎有虫鸣从远处传来,淅淅索索的好几声。
距离,在难过的时候拉进距离是最好的安慰。顾寒想。
gu903();他其实还想亲一下江璟的额头,但是这个动作太过暧昧,所以顾寒只是轻轻抚摸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