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谢清霁修长手指拂过镜面,眼神骤然肃穆了几分。

这东西是他发现天道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之后,就开始炼化了的一件法器,只可惜当时刚炼化成,还未来得及用,天道就出来了

他轻吸一口气,握紧了残镜。

如今修为不够,也不知能不能启动他将灵力缓慢地传入残镜,明明只是一只小小的破旧残镜,却仿佛一个无底洞,拼命吸纳着灵力,没个知足。

谢清霁在快要力竭前收了手,而残镜仍旧是一点动静都无。

他看了一会,无声叹口气,正打算收起来先离开,镜面忽然一晃,似有水纹荡漾开来。

谢清霁动作立时顿住了。

那朦胧人影如水纹荡漾开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

谢清霁一瞥之下,只来得及记下大致模样,那镜面就恢复了破旧平静,什么都没了。

他握着残镜,匆忙走到书案前,抽出来一只笔,在砚台上点了点。

他的砚台是个小法器,里头墨水经百年仍未干涸,谢清霁点了墨,在纸上匆匆落笔,描画出方才所见的大致模样。

那是一枚骰子。

模样并不算很周正,像是初学者雕琢而成,棱角都有些歪,骰身似乎还嵌着什么,圆溜溜的,谢清霁没看清。

这是何物?

谢清霁凝神注视了一会,突然回忆起那天禁地里见着的冰花,那滴红艳的蕊。

他顺手也将那冰花也画了下来。

这两样东西画在一起,表面看起来毫无关联,谢清霁回忆了片刻,对那莫名眼熟的冰花仍旧是毫无头绪。

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谢清霁将笔放好,将这张纸折起来,想了想,没带走,将它夹在了旁边一册书里,重新变作狐狸,轻巧地从门缝里钻出去了。

一出去,便听见哗啦泼水声响起,谢清霁偏头,方才平静的池水里,爬出来一只大乌龟。

它活了许多年,年纪已经很大了,动作慢腾腾的,爬到小狐狸面前站住,浑浊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有点疑惑地低头,碰了碰小狐狸的小爪子。

这是谢清霁为数不多的老朋友了。

可惜时过经年一见,还是相对不相识。

谢清霁心生感慨,抬了爪子正想碰碰老乌龟的头,老乌龟却忽然抖了抖身子。

哗啦啦一片响,各式各样的小东西凭空出现,闷头闷脑地砸了小狐狸一身。

小狐狸懵然抖了抖身子,低头,看见了满地木牌玉石拨浪鼓甚至还有一块花里花哨的手帕,搭在他后爪边。

小狐狸瘫着脸,将它捡起来看了眼。

手帕上写满了字,字迹凌乱张狂,像极了写它的人。

某年某月某日。

师叔你瞧这帕子可还喜欢?若是喜欢,能不能放师侄上去见见你?

那日期,是他死后许多年里的某一天。

第13章

等谢清霁回过神的时候,面前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见了影。

他恍惚间回忆起方才自己做了什么,浑身一僵,片刻后头也不回就往六峰跑。

而与此同时,飘渺宗内某处,司暮似有所感,缓缓睁眼。

他正身处一处宽敞的冰室里,满室寒意透刻骨,而他恍若不觉,将视线落在身旁静卧的人身上。

躺在冰玉床上的人样貌清隽,神情平静,脸色微微苍白,紧闭着眼,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衣衫端正,领口扣得一丝不苟,姿态规规矩矩的,仿佛正在沉睡。

赫然是百年前与天道同归于尽的风止君。

师叔

司暮在心底喊了一声,又偏头看风止君枕边。

那儿有一只上古冰玉做的灯盏,造型简单,上边雕琢的符纹却繁复得叫人分辨不清。

巴掌大的灯托捧着一朵玲珑剔透的冰花,冰花蕊间一点红,宛若相思子嵌在里头,殷红欲滴。

而那滴殷红花蕊之上,又燃着一团白蒙蒙的幽光,幽光里隐约有个看不太分明的人影,朦朦胧胧的。

灯是引魂灯,花是相思泪。

等哪日相思泪落灯火熄尽,便是故人归来时。

司暮看着灯与花,有片刻失神。明明是看起来这么冷冰冰的花,却有这么个缱绻的名字。

还真是像极了他师叔,矜贵清冷如站云端之上,遥不可及,又偏生如此夺目,让人见之难忘时时惦记。

就是不知道他年复一年,点了这百余年的灯,何时才能等得他师叔回来。

他正出神,那花蕊之上的白芒忽然颤了一下,像烛火被风吹动。

紧接着便骤然消散!

司暮倏地回神,呼吸都停顿了一瞬,他抬手握住灯盏的柄,想也不想地就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渡入。

然而平时如饥渴婴孩不断汲取灵力的冰花,此时却对他的灵力产生了极大抗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凋零,不过眨眼间,那滴红蕊便失去了色泽,整朵冰花如烟雾消散。

不留一点儿痕迹。

他回来了。

司暮心脏砰砰砰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紧紧盯着没了冰花的引魂灯,心中震惊无以言表。

半晌后,他缓缓抬手,将手指悬空在了风止君颈脖处。

久久不敢落。

直到指尖都有些僵直,他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在男人的颈脖动脉处。

细腻的肌肤触手冰凉,如上好的冰玉,冷得司暮一颗心都在发疼,感觉整个人都泡在了冰水里,不断下沉,不见天光。

他指尖微微下滑,将风止君扣得严实的衣领扯开来一点,又仔仔细细地探了探脉,反复确认。

仍旧是毫无动静。

错愕和失望几乎是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来,旋即又被他尽数收敛。

司暮指尖一勾,正要将风止君被弄乱的衣领复归原样,却隐约瞥见了什么,动作微顿。

片刻后他喃喃:师叔我扒你衣服了哦,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边喃喃着,边将衣领又扯开了一些。

司暮嘴上说得没遮没拦,动作却是规规矩矩的,只稍稍扯开来一点,再多的都不敢逾越,不过那也足够他看清楚红痕了。

瓷白如玉的肌肤上,那道红痕实在是很显眼,因着位置尴尬,它还隐约透露出一点儿暧昧来。

他师叔衣领总是扣得严严实实,这道红痕还是他第一次见。

司暮直愣愣地盯着红痕,心底莫名涌起奇异的悸动,好似那红痕在召唤着他,牵引着他,非要他碰一碰。

他指尖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敢碰,呼吸急促了几分,只忍耐着将风止君衣领重新整理好,沉默了一会,起身往外走。

脑子里乱哄哄的,混乱到极致,期待和惶恐交错在一起,让他迈出一步来,又忍不住想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