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伸手,动作牵扯太大,好不容易交叠整齐的衣领就又松开了,锁骨处一道红痕若隐若现。
屋里光线昏暗,但司暮觉得自己好似看见了什么。
他看着小少年状似镇定地匆匆拢好衣领,忽然道:这儿没弄好,我来给你弄弄。
他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勾住一角衣领。
谢清霁怎么可能让他碰,他摁着衣领,和司暮无声角逐:
一时僵持。
司暮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勾唇一笑,缓声道:乖乖徒,是不是我纵容你太久了,你都忘记了、你是该喊我一声师尊的?
的字尾音上挑,悠悠然然的,仿佛司暮只是随意开了个玩笑,可话音还未落尽,他就松开衣领,转而握住谢清霁手腕,轻轻一捏。
司暮这一捏没用灵力,但刚好捏在了穴道上,谢清霁手腕登时没了力气,不过他早有提防,反应极为迅速,另一只手立刻抬起,一横一挡
没挡着。
没有灵力的谢清霁就是任人宰割的一只小狐狸,落在司暮手里,根本没法挣扎。
弱小可怜又无助。
司暮一只手将他两只手腕捉着,高高举过头顶谢清霁手腕太细了,他一只手轻轻松松捏着,毫不费力。
司暮从鼻腔里哼出来一声得意的笑:我说了,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的样子乖乖徒,你生气的样子非常可爱,我很喜欢。
两只手都受人禁锢着,宽松的衣袖滑落下来,露出两条同样纤细白皙的手臂,玉做似的,几乎看不见一丝瑕疵。
谢清霁抽了几次手,都没能成功,胸膛剧烈起伏着,眸光里盛满怒火,气恼地盯着司暮:松手!
司暮看着他气得头上耳朵都在抖,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捏起一角衣领。
我倒要看看,你藏了什么秘密。
眼见的衣衫就要被扯开,谢清霁心跳如擂鼓他的衣衫之下,锁骨之上,有一道和他原来的身体一模一样的红痕,连位置都不差毫厘。
他不知道司暮当年替他殓骨时是个什么情形,也不知司暮知道了什么,但他此时看着司暮的神色,只觉背脊发麻,仿佛被凶狠野兽盯上了。
不可以,不能被司暮看到。
那一瞬间谢清霁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兽类对危险有本能的察觉能力,他呼吸急促,情急之下,偏头看向司暮身后,竟是不管不顾脱口而出:风止君!
这个名字对司暮有无可比拟的吸引力,司暮只一愣,下意识就回头望去。
身后空空如也。
司暮立时反应过来,迅速回过头,但已迟了,他只觉手中一软,原本纤细的手腕变成了两只狐狸爪子。
小狐狸被他捉着爪子吊在半空,非常难受,剧烈地挣扎着,尾巴卷起来抽打他的手腕。
又被小家伙摆了一道。
司暮咬着牙笑出声来,将小狐狸放下。
刚被放下来,谢清霁就想跑,奈何刚扑腾了一下,尾巴就被拽住了,他收势不急,跌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见司暮手里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卷红线,心头一跳,顿时生出不祥预感。
他惴惴不安地翻身蹲坐起来,用力一抽,尾巴倒是抽回来了,但爪子旋即就被捏住了。
司暮将红线一圈圈绕在他一只爪子上,谢清霁刚开始还不明所以,在司暮将红线往他第二只爪子上绕的时候才意识到什么,开始抗拒地挣扎。
奈何他狐小力微,哪里抗争得了,很快就被迫缠了满身红线。
大概是怕绕疼他,司暮将红线缠得并不是很紧,但很有技巧,堪堪在既不会勒着他,又能稍微限制他行动的范围。
谢清霁在司暮松手后,试探性地走了两步,噗通一下,一头栽倒在锦被上。
他懵懵地想翻身坐起来,结果这也成了难题,被缠满红线的四爪动起来不利索,他好艰难才坐起身来,尾巴扫到身前,看见了上边额外系着个漂亮又精致的红线结。
谢清霁:
谢清霁:!!!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司暮,恼火上头,想也不想地要开口斥责,然而吐出来的话音只有绵软的一声吱唔。
谢清霁浑身一僵,紧闭了嘴,眸里尽是羞恼。
司暮倒是很得意,他终于逮住了他小徒弟,逮住了这小狐狸,那些秘密似乎就近在眼前了。
是如此的令人心动。
他伸手一戳,将小狐狸戳了个倒栽葱,居高临下地望下来,微微笑着,语调懒散又随意,仿佛是说了句今天天气真好:来,乖乖徒,事到如今,我们来算笔账。
他曲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狐狸下巴处挠了挠。
小狐狸的绒毛还有些潮湿,因这一番折腾乱糟糟的,不过这并不妨碍触感仍旧柔软。
司暮捻了捻手指,觉得这手感太美妙了,又挠了几下,挠得谢清霁忍不住眯了眯眼,然后司暮蓦然收回了手。
他收手收得太突然,谢清霁被挠得正舒服,一下没了,下意识抽了抽鼻尖,险些蹭过去。
所幸紧要关头他一眼瞥见满爪红线,骤然回神,心头冰冷一片。
这该死的兽性本能。
他立起十二分的防备,歪歪倒倒地翻身而起,纵然是缠了满身乱七八糟的红线,也尽力端庄矜贵地蹲立在司暮面前。
不管什么时候,气势都不能丢。
弧月和小狐狸的身份一旦牵扯上,无数端倪就随之冒出。
这丝丝缕缕关系里,随便拎一条出来,都与风止君关系匪浅。
司暮慢悠悠道:宁愿去剑峰也不愿拜我为师,天天往剑峰跑,上回还闯了我师叔的屋
小狐狸下巴微仰,一动不动,稳坐如钟,两眼放空。
司暮瞥他一眼,继续道:唔,你还闯过禁地。怪不得明溱说你画的追踪符上有我的气息,我原本还当他看错了眼。原来是我在禁地替你疏通经脉时,留在你体内的灵力
司暮一句接一句,声声逼人:我后来去主峰,在师叔屋里找到了一张纸,画着冰花和骨骰让我猜猜,是你画的,还是我师叔?师叔那时候已经回来了?你对骨骰如此在意,是因为它和我师叔有关联?
还是说
司暮停顿了一下,将谢清霁顿得心都提了起来,他没想到司暮居然连那张画纸都翻出来了。
司暮伸手,握住了小狐狸白绒绒缠着红线的小爪爪,温热的指尖碰到小狐狸软绵绵的肉垫,坏心眼地捏了捏,在小狐狸生气地将爪子抽出来准备挠他的时候。
悠悠然抛出一句:还是说你就是师叔?
我一直就觉得你和师叔很像,平时端着架子冷着张脸的时候像,生气的时候尤其像。司暮意有所指,瞥了眼小狐狸僵直的爪子,笑吟吟:如果是师叔,这个时候就该挠我一顿了。
谢清霁:
谢清霁这一挠就挠不下去了。
他举着爪子,不上不下,脑子放空,眼神空茫。
片刻后谢清霁绷着脸,小心翼翼地爪子收了回来,无意识地在另一只爪爪上磨蹭了两下,才重新站好。
像,像吗?
那他不挠了,就,就不像了吧。
谢清霁爪子蜷了蜷,悄悄打量司暮神色,琢磨着在司暮眼里,风止君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司暮不是怀疑他和风止君的关系吗?
gu903();如果他表现的和风止君形象截然相反,司暮是不是就会打消些许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