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清霁没犹豫,司暮一喊,他便立刻跳了下去。
或许是被这群姑娘们吓坏了,他跳下来的一瞬间,脑海里想的竟然不是小心些别摔伤了,而是司暮会接住他的。
果然,司暮向前一步,就将他稳稳接住了。
巨大的冲力带着两人都往后退了几步,恰好退到马边。司暮稳稳站定,扶着谢清霁:小师叔,上马。
谢清霁心脏还在扑腾直跳,没回过神来,司暮说一句他就听一句,紧紧抿着唇,没有迟疑地翻身上马。
堪堪坐稳,身后一热,司暮紧跟着也坐上了马,就挨在他身后,伸手捞了缰绳,一夹马腹,扬长而去,将那些个莺莺燕燕尽数抛到身后:驾!
谢清霁因着惯性微微后仰了一下身子,后背就靠上了司暮的胸膛。
司暮的胸膛似乎总是滚烫的,那温度烫得谢清霁一个哆嗦,然而剧烈跳动的心却出乎意料地渐渐安定下来。
他微微坐直了身体,转头看司暮,要再次确认才能安心。
马上位置就这么点,两人本就挨得很近,谢清霁缺少经验,毫无防备地一回头,嘴唇擦着司暮下巴而过。
这一下,两人都是一僵。
谢清霁眸光发直了一瞬,突然也忘了自己回头是要做什么,呆了一瞬又仓促地回了头。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剧烈了几分。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看着屋舍、树木、一切一切都在飞快后退,慢慢地,才松懈下来,长长松口气。
背脊无意识地弯了弯。
就悄悄地靠近了司暮的怀里。
司暮又救了他一回。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越发清晰,谢清霁原本笔直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歪了,歪啊歪啊就落到了身前,落到了司暮紧握缰绳的手上。
司暮的手指很好看,修长笔直,骨节分明,谢清霁还记得这只手与他相扣时的力度和温度。
忽然觉得有点安心。
他为自己的念头而感到一丝羞意,匆匆抬头,又继续装作一本正经地直视前方。
只是过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悄悄地伸出手,拽住了垂落在司暮手边的半截缰绳。
又过了一会,见司暮没有反应,谢清霁端端正正地抬着头,眼角轻轻扫了眼,就装作随意地,慢腾腾地,用食指勾住了司暮的小尾指。
作者有话要说:一人被卷走一回,扯平了。
第45章
司暮带着人,纵马而行,走了好一段路,才一拉缰绳,减慢了速度,慢慢悠悠溜溜达达地走到一处庭院外,停住。
他手腕一转,将小尾指从谢清霁的手指里抽出来,翻身下了马。
指尖一空,谢清霁还来不及感到失落,就看见马下的司暮又朝他伸出了手:小师叔,下来吧。
谢清霁定定看了他一瞬,才矜持地将手搭过去。
司暮旋即握紧,扶着人跃下马,顺手还给掸了掸衣袖。
站稳后,两人心照不宣地松了松手又不约而同地微微晃落了袖子,将手遮住。
没人瞧见,那宽长的袖子里,正藏着两只小尾指互相勾着的手。
司暮若无其事道:这便是酒中客那位故人的屋舍。
他缓步走过去,率先推开院子的门。
吱呀一声响,带起些许灰尘,被司暮不动声色往前半步尽数挡了。
院落里很简陋,右边角落里整整齐齐码着许多木柴,墙边靠着把劈柴的斧头,左边则搭了个小厨房,灶台上都是灰,看着是许久没用过了。
走进屋里,就更简单了,跛着脚的木桌,歪着腿的木凳,一张除了枕被再无别物的床榻,便是全部家当。
虽然东西看起来都挺干净的,但没人敢坐下。
就这缺了一截木腿的凳子,司暮怀疑他轻轻碰一下,它就要散架了。
谢清霁也没有要找地方坐下的意思,他环顾四周,仔细观察了片刻,想起方才酒中客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问:这便是酒中客的回忆秘境吗?
司暮将酒中客递过来的刀柄翻了出来,捏着把玩了一会,半是猜测半是肯定道:我觉得不止。
司暮垂眸看手中刀柄,这是酒中客那位故人的遗物,他懒得喊酒中客故人这么长的名字,便干脆给取了个代称。
他道:不止酒中客,还有他那位故人暂时喊他刀客吧,我猜测这秘境,是按着他们俩的记忆弄出来的。
如果只有酒中客一人的回忆,那他们从古战场被传送时,就该被转移到一处,然而并没有。
事实上是他们被分隔两地,各有经历。
所以这段记忆里该是有两个人的视角。
一个是酒中客,另一个多半是他故人。
司暮和谢清霁在分别重复着他们当年经历过的事情。
谢清霁小尾指微微用力勾了勾,司暮另一只手就不动了,乖乖将刀柄举到谢清霁面前给他看。
谢清霁看了看,看出门路来了:这似乎是残镜里显示的刀柄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越发肯定:还有那酒坛子,是不是和酒中客手里的一样?
司暮将刀柄搁在桌上,想把残镜拿出来确认一下,刚一动,就想起来现在他们都没了灵力,别说连储物囊都没法打开,就算打开了,也没法往残镜渡入灵力,催出幻象。
他便放弃了,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我觉得应该是。
司暮抽丝剥茧地一点点分析:小师叔,我有个猜测。
我们在找酒坛和刀柄。眼下已拿到了一个刀柄,还差那酒坛子。酒坛子在酒中客那里,而酒中客
他顿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该怎么明显浅白地说出来:在古战场。在记忆的结束点。在秘境的终点。
谢清霁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觉些许含糊,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司暮续道:我曾以为这秘境是完整一片的,譬如我在城东,酒中客在城西,我只要穿过这座城,就能找到他,可我方才
可他方才经历的事情,很无情地打破了这个以为。
司暮眼被传走后,愣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被传来的地方是一处树林,身边树干上系着一匹马,正冲他踢着蹄子喷着气,除此之外再无旁的活人。
他下意识就在周围找谢清霁,然而一无所获。
司暮琢磨着谢清霁或许是被送到了比较远的地方,打算各处去寻。
没有灵力施术,他便毫不客气地解了绳索,翻身上马,挑了个方向,就打算过去瞧瞧。
那匹马倒也很听话,司暮调了个方向,它就驮着司暮往林深处跑司暮担心谢清霁被传到了林深处,没有灵力的,万一遭到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他想得妥当,可怪异的事情很快就出现了。
在跑了半刻钟后,四周空气忽然波动起来,连带着林木也变得扭曲,司暮只觉眼前一晃,就回归原位
是真正意义是的回归原位。
他重新脚踏实地,偏头,就被旁边踢着蹄子的马对着打了个响鼻。
司暮眉梢一挑,不信邪地又解了绳子,重新挑了个方向跑。
一回两回三回。
那匹马第四次在树边冲他喷气打响鼻的时候,司暮不轻不重一巴掌将凑过来要蹭蹭的马脑袋推到了一遍,开始陷入沉思。
这林子里没有阵法的痕迹,也应当不是什么幻术。
那唯有一种可能,就是秘境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