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凑过去嗅了嗅,嗅到了一丝萝卜独有的甜味。
他心动了,干脆把整个萝卜都刨了出来,小爪子小心地拍干净了泥。
这小萝卜还没长大,只有他半臂长,小小嫩嫩的。
小狐狸本想继续拿尾巴卷着带走,但他尾巴卷着小竹笋,卷不动了。
而小萝卜太嫩了,好似轻轻掐一下都能冒出汁水来。
小狐狸犯了难,他不敢用牙碰这根小萝卜,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哒哒哒跑回了洞穴里。
小狐狸不太舍得吃这个水汪汪的嫩萝卜。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闻起来这么香甜的小萝卜。
小狐狸把嫩萝卜摆在他小窝的最里侧,每天都要抱着睡觉,美滋滋的。
结果某天一觉醒来,小狐狸忽然发现这根嫩萝卜有点蔫哒哒的了。
他大惊失色,慌里慌张地将嫩萝卜抱出来,绕着转了好多圈,不知所措。
好在冥思苦想了一整天,小狐狸终于想起来,嫩萝卜生长,是需要泥土和水的。
于是小狐狸在他的窝旁边挖了个小浅坑,将嫩萝卜歪歪斜斜地放了进去,然后出去找水。
水是找到了,可小狐狸没法带回去。
他拿树叶盛了一点水,但一路跑回去,水都撒没了,他拿小爪子兜水那更兜不住。
小狐狸纠结了一会,想到了新法子。
他将尾巴往水一滚,白绒绒的狐狸毛沾了水,立刻湿哒哒地黏成一缕一缕,小狐狸忍着想甩尾巴的冲动,跑回嫩萝卜跟前站定,背过身。
哗啦一顿甩。
尾巴上的水就全抖落到嫩萝卜身上了。
小狐狸这晚上没敢睡觉,紧张兮兮地盯着嫩萝卜,盯了一晚上,直到晨曦初透,他才松了口气。
好像小萝卜又水嫩起来了。
小狐狸开始了漫长地养萝卜生活。
他孤零零待久了,养个萝卜都很快乐,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驱赶想偷偷咬小萝卜叶子的虫子,最大的快乐就是拿毛绒绒的大尾巴给小萝卜洒水。
养了不知道多久,小萝卜渐渐变成了大萝卜,原本的小浅坑越刨越大,到后来,大萝卜躺在坑里,都能和窝里的小狐狸紧紧挨着了。
小狐狸现在给他浇水,要拿尾巴接三四次水才够。洒完水后,他蹲在大萝卜旁边,小声道:你长胖了,我抱不动你了。
大萝卜抖了抖绿叶,闷声闷气地回应他:我不是长胖了,我是长高了。
小狐狸坚持道:不是,你就是长胖了,你看。
他张开两只前爪,抱了一抱大萝卜。他原本能将小萝卜含在嘴里的,但现在他两只爪子都拢不住萝卜身了,他重复道:我要抱不动你了。
大萝卜好像生气了,他不再说话,小狐狸不知他怎么了,惴惴不安地望了他一会,耷拉着耳朵去睡觉。
结果半夜,大萝卜悄悄从坑里拱起来,靠着几根长须须,歪歪倒倒地跑了。
小狐狸心里惦记着大萝卜,睡得不安稳,半夜惊醒,下意识就翻身去看大萝卜,这一看他立时吓得魂都飞了。
他的大萝卜不见了!
他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到处找大萝卜,好在大萝卜靠着那几根长须须跑不远,很快被找到了。
小狐狸心下一松,吧嗒吧嗒跑过去喊他:大萝卜!
大萝卜就跟听不到似的,小狐狸越喊他,他就跑得越快,而不知怎么的,小狐狸发现,大萝卜离他越来越远了,不管他怎么跑,都追不上。
小狐狸难过的要命,眸底都泛起了水润润的光,他跑了好久,爪子累得很,软软的小肉垫被石块割伤了,他都顾不上,跌跌撞撞地去追。
可最后大萝卜一个打滚,就彻底消失在小狐狸眼前了。
小狐狸一瞬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失声:大萝卜!
无法克制的伤心和委屈突然涌上来,小狐狸站在原地,忍着差点就要滚落下来的眼泪,带着哭腔又大喊了一声:大萝卜!
司暮!
谢清霁不知道这好好的一场梦怎么突然就走了个悲伤结局,他乍然惊醒,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先脱口喊出了司暮的名字,呼吸有片刻急促,似乎一下子还没能从梦里小狐狸的情绪中回神。
他的手藏在锦被下,捏了捏拳,指尖触碰到掌心时,摸到了一层冷津津的汗。
醉意渐渐散去,回忆慢慢回笼。
谢清霁躺在床榻上,呆若木鸡。
他他都做什么了?
他喝醉了。
他把司暮当做萝卜,又抱又啃的,还不止一回。
得亏司暮没生气,没把他甩出去,还将他扶过来休息。
谢清霁恍恍惚惚地坐起身来,心头愧疚如雨后春笋,冒得又密又急。他犹豫了一下,想找司暮道歉,结果一转头发现梦里小狐狸没了大萝卜,梦外他也找不见了小师侄。
这一瞬谢清霁说不上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他捏了捏眉心,竭力让自己迅速地冷静下来,翻身下榻,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衫,环顾四周辨认环境。
他从刀客的小旧屋,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房间说不上奢华富贵,但内容显然比刀客那间小旧屋丰富的多,除了一整套雕花木桌椅,软榻配小案几,精致的茶具,还搭了个梳妆台,架着个影像模糊的铜镜。
谢清霁正要去推开窗看看外边,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叩门声。
有人在外头轻声唤道:公子,您醒了吗?可要洗漱?
他和司暮喝了酒,触动了酒中客和刀客的后续往事。
秘境开始有条不紊地按着两人的记忆继续往下发展了。
谢清霁定了定神,暂且压下心中对司暮的担忧,应了声:请进。
敲门的是个侍奉人的小厮,捧着热水进了屋,就要来热情地服侍谢清霁更衣洗漱。
谢清霁不习惯和他人亲近接触,下意识拒绝了,话说出口了才想起来他现在是在当酒中客。
若做了不符合酒中客身份和回忆的事情,他是要被秘境无限退回原点的。
好在酒中客虽四处游走,广结好友,但也是不爱被人服侍。
小厮恭恭敬敬地退到了门外,掩上门前又说了声:我们老爷已让人备好了早膳,公子洗漱完了便可享用。
谢清霁镇定地应了声稍等。
经此一事,谢清霁谨慎了许多,开始凝神猜测着酒中客的行为。
酒中客和刀客虽然暂时分别,但肯定还要再次相遇。
他此时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并完成推动记忆的关键事件,与司暮汇合他总不能每次都干等着司暮来找他。
gu903();那也太丢脸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