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司暮都颇为意外。
司暮将脱下来的嫁衣随手搭在窗台上,挑了挑眉,意兴盎然道:小师叔。
谢清霁回过身,才发现那碍眼的嫁衣终于从他身上消失了,他若无其事地抬手,装作随意地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觉得温度消散了许多,安心下来:怎么了。
司暮笑吟吟道:小师叔,你看我这宽衣解带的技术可还行?小师叔以后还需要这样的服侍吗?我贴身伺候随叫随到。
谢清霁:胡言乱语。
才刚得了司暮援助,他也不好意思太严厉地斥责司暮。
谢清霁转了话头,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司暮耸肩摊手:刀客途径此处,听闻有纨绔要强娶人小姑娘,便把那群不着调的都收拾了一顿。那纨绔被收拾得可惨,怕是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谢清霁恍然:怪不得方才来时一片兵荒马乱,无人来管,也不见纨绔酒中客原本也是打算借着这机会,将他们教训一番的。
一个替嫁过来准备大展拳脚,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机缘巧合之下,曾有一醉之缘的两人就此重逢。
当年刀客想着救人救到底,闯入喜房,欲把那被强娶而来的小姑娘救出火海。
结果却看到了一身红衣姿容飒爽的酒中客。
大概也是被惊得不轻。
不过这倒也成了他们后来携手走江湖的契机。
酒中客不爱吃回头草,但耐不住回头草自己凑到面前来了。
他和刀客虽只有一醉之缘,又是许久未见,本该彼此生疏的,可酒中客想起两人拼酒的滋味,一下就觉得面前人熟悉起来。
他大步走来,熟稔地拍了拍刀客的肩,朗声笑道:好久不见。
刀客自然也记得他酒中客本打算今天和纨绔摊牌的,故而也没易容,反正盖头一盖,谁也瞧不见他。
于是刀客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像酒中客这种肆意不羁,喝酒如喝水的人,只一面都叫人难以遗忘,更何况他们还曾共饮一场。
那是克制内敛的刀客这辈子第一次肆无忌惮的醉酒。
醉到不省人事。
他在彻底醉倒前,还朦胧闪过一个念头,等醒后,他要和这位酒中侠客好好结交一番。
可谁知酒醒之后,身边已经人去榻凉。
若不是地上还歪歪倒倒躺着只酒杯,刀客都要以为昨夜和他一起酩酊大醉的人,是黄粱一梦。
所以那也是刀客这辈子第一次尝到被抛弃的滋味。
他偏头看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缓声道:好久不见。
酒中客对刀客的冷淡态度并不在意,当年共饮时他就知道刀客是个闷葫芦,整个晚上讲话都是一个一个字蹦出来的,还少得可怜,基本就是闷头一杯接一杯。
他想到了什么,一撩衣摆,冲刀客旋身转了一圈,哈哈大笑:你瞧我穿这身,好看不?
好好一身繁复奢华的嫁衣,硬是被他穿出来豪放不羁的感觉。
刀客是个实诚的人,他老实道:不好看,不适合你。
酒中客这样的人,该如清风明月清清爽爽。这红色太艳丽了,过于妩媚又充满俗尘气息,不适合酒中客。
酒中客眉梢一挑,没生气,反倒因为刀客的不见外而感到高兴。
他豪爽地伸手一扯,就将那嫁衣扯作两半,随手扔到一边,满不在意道:没穿过,还蛮有意思的。
酒中客一边说着话,一边三两步走到窗台边,手腕一撑,就轻轻松松地跃出窗外去,然后旋身朝刀客伸手:此事既已了了,我便准备离开了。你若不介意,不如我们结伴同行?
他还没肆无忌惮到连那备好的肚兜都往身上穿的地步,里面一应衣物都是自己的,只在外边披了件嫁衣。
此时脱了红衣,便露出了里面素白的里衣,风一吹,衣摆拂动,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健朗,如山间从不停留的风。
刀客盯着他伸出来的手。
沉默了许久。
才轻轻抬眸,像初次见面那边,应了一声:好。
短暂的回忆片段又结束了。
谢清霁和司暮各自回神,司暮摸了摸下巴:所以下一步,我们也该溜了?
他琢磨着酒中客的性子,又思索着方才隐约感受到的刀客的情绪,对两人的后续发展有了极大的兴趣:走吧小师叔,我们也去浪迹江湖。
司暮还是第一次和谢清霁一起历练,某种层面来说,也算是和刀客的某些心情对上了。
谢清霁却没动,他想起酒中客的请求,沉吟片刻,道:场景几经变换,你可有见到刀客的魂魄?
司暮唔了声,思忖片刻,摇头:没有。
他想到了什么,复又道:不过倒是捡了个东西。
司暮从袖里摸出来一块巴掌大的不规则碎片,也亏得他衣衫质量好,没被那锋利的碎片棱角戳穿。
司暮道:上回饮酒后场景变换,我被独留在旧屋,晕了一会,回过神后,手边落了这么个东西。
谢清霁就着他的手看了两眼,越看越觉那碎片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凑近了碎片,鼻翼翕动,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酒气。
谢清霁猛然醒悟:啊,这是
他话还未说完,那被司暮随手搭在窗台的嫁衣就被风吹得滑落下来,伴随着一声清脆声。
一块巴掌大的碎片掉落到他脚边。
作者有话要说:司猪猪有个暗戳戳的梦想,他想要养一只奇迹福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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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周三可能早上更
第50章
谢清霁弯腰捡起碎片,翻来覆去看了看,又和司暮手里的比较了一下,寻了一边,轻轻贴合过去。
拼起来了。
虽然裂口处有一些小小的豁口,但并不妨碍两块碎片拼凑成一块更大的带着弧度的碎片。
隐隐约约的酒气从碎片上飘了起来。
酒坛子谢清霁喃喃,是酒中客的酒坛子。
是古战场上,酒中客手里的酒坛子。
也是残镜里,和刀柄一并显示出来的酒坛子。
谢清霁隐约琢磨到什么,但来不及细思,便听见一个婆子的声音由远及近:人还在屋里
大约是在说之前被送进来的新娘子。
谢清霁被打断思绪,下意识和司暮对视了一眼。
司暮哂然一笑,轻巧地翻身跃过窗,朝谢清霁伸手:小师叔,我们该跑路了。
纨绔已经被刀客收拾了一顿,不敢再造次,现在约莫是灰头土脸地准备将强娶回来的人乖乖送回去。
不过纨绔和刀客都没想到,嫁过来的人不是真正的小姑娘,也不想被送回去。
于是机缘巧合之下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干脆就跑掉了。
正路出去会撞上纨绔那一群人,司暮早前把纨绔家摸了个大概,带着谢清霁东拐西绕,跑到了后院高墙边。
gu903();这里有个小小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