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好在那几人躲避及时,伤口并不算很严重。

不过这也让场面一度失控。

一片混乱中,谁也未曾留意到一缕浑浊的气息从大汉身上散溢出来,悄无声息地就附在了被他刺伤的几个人身上。

大汉精神亢奋,根本听不见别人劝阻,执意要游街念书,众人拦他,他便奋力反抗,一张脸憋得通红,一边嚷嚷着问世间情为何物,一边舞着锋利的杀猪刀。

他势头太猛,刀尖锋利,众人也有点害怕,纷纷让开,折腾了大半夜,皆无可奈何。

直到晨曦初透,众人都筋疲力尽了,他才猛然止声,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扑通一声倒地。

哐当一声刀落地,被旁边一个眼疾手快的青年一脚踢远。

众人这才敢围上来看他,却发现他面色如常,发出鼾声他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这事匪夷所思,但最开始大家还都以为是意外。

只道是书斋老板和杀猪大汉脑子偶尔坏掉了。

直到接二连三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半夜念书的队伍。

先是第二夜被杀猪大汉刺伤的几个人,然后是一位卖花的小姑娘、年过八十的一位老阿爷、早起开早食铺子的老板娘越来越多人半夜上街念书。

无一例外都是随着书斋老板一般,念些或忧伤或悲切或缠绵悱恻的诗词。

一旦有人阻拦,便格外凶狠地反抗,这个时候的他们,有着远超平时的力气,众人轻易抵挡不得。

其余正常的人一开始还敢下去拦阻,后来发觉实在不对劲,都不敢出去看了,躲在家里悄悄观望。

然后他们发现,只要天一亮,这些人就会立刻倒下大睡。

发现这一点后,众人便干脆夜色一起就关紧门窗,任由那些疯了的人去念书,等他们天亮睡着了,再由各自家人带回去。

如此折腾了大半个月。

镇里县令终于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生病的缘故,或许是有邪物作祟,赶紧派人去最近的修仙门派求助。

奈何路途遥远,派出的人一时半会赶不过去。

而昨天夜里,意外终于发生了。

那八十多岁的老阿爷,在走着走着,突然就没了声,倒在了路边。

他家里人察觉不妙,顾不得邻家劝阻,小心翼翼地去将人抱回来这回老阿爷没有反抗。

因为他没声没息的,早已死透了。

第58章

家里老爷子莫名其妙死了,陈家院子里哭嚎声一片。

老阿爷虽已八十有余,但身子骨一直很好,他两个儿子死了好几年了,他都尚健在,面色红润,中气十足。

他是和大孙子一家住的,他大孙子陈实也四十岁了,平日里祖孙两关系极好,此时那陈实就扑在老阿爷身上嚎啕大哭,哭得几乎要断气。

陈实的妻子孙氏怕她丈夫哭出事来,在旁边小声劝着。

在场唯一还算冷静的便是今年才刚十九的重孙陈正。

他虽也难过,但他爹娘一个忙着哭一个忙着劝,他便只能打起精神,看向旁边一脸正色抱剑而立的人。

这白衣人看起来二十不到,比他还小自称是个剑修,气质看着倒是像模像样,就是不知真假。

陈正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试探着问:不知小仙君是哪里人?

陈家不过普通人家,平时很少和仙修们打交道,陈正年纪尚轻,也没太多经验,问起话来有些不伦不类。

白衣仙修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作出沉稳模样。只是他脸颊圆圆的,带着些婴儿肥,轻而易举地就将他营造出来的稳重气质弱化了几分。

他察觉陈正话里的试探,也不生气,不卑不亢道:在下飘渺宗弟子钟子彦,路过此处,察觉有浑浊邪气漂浮,故来查探一番。

钟子彦入飘渺宗已三年多了。

第一年他在新弟子试炼秘境里表现很好,回去后便得了允许,能进剑峰。

他大喜过望,立刻去参详风止君留下的剑意,日夜不辍,废寝忘食,闭关了一年,又和师兄弟们交流了一年,终于小有所成,便申请下山来历练,练练手。

毕竟剑之一道,往往是在不断战斗的过程才有进步的。

这一趟历练钟子彦走了几个月,除了不少邪崇妖物,也领悟了许多,正打算回宗门闭关消化一下。

结果今天路过这小镇时,远远感应到一股邪气冲天而起。

他没多迟疑,匆匆赶来,就撞上了这桩怪异的丧事。

飘渺宗名头很大,陈正是听过的。

他对钟子彦多了几分信任,将小镇近来发生的怪事说了一遍。

钟子彦看向床榻上死去的老阿爷,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老阿爷今晨才亡故,此时已形容枯槁,怎么看都不对劲。

他探了探老阿爷的脉,微微蹙眉:这是生机枯败力竭而亡,不太正常,像遇着了邪崇。

老阿爷体内空荡荡的,一丝生气也无,仿佛是被人彻底抽空,剩得个干巴巴的躯壳。

就算是正常的老死、病死,也不至于这般油尽灯枯,过分凄惨。

陈实终于把自己哭晕过去了,他妻子手忙脚乱扶他去歇着,陈正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和钟子彦交涉:小仙君的意思,是说我们镇上这怪事,不是人生病了,而是有邪崇作乱吗?

这个问题在夜幕又一次来临时得到了答案。

钟子彦推开窗,吱呀一声。

这声音在一片念书声中很微弱,但却有人敏锐地听见了,从街上一边走着,一边仰起头来。

钟子彦看着抬头的那人,微微让开了一点位置,让陈正看看:那个是你们镇子里的人吗?

陈正下意识道:是的吧,我们镇里鲜少有外人来,大家都很熟悉的

他垂眼望去,话音戛然而止,那仰头的人冲他幽幽一笑,分明是张极为陌生的面容。

陈正浑身一抖,被那人笑得一个冷颤,凝神细看,更觉毛骨悚然,忙不迭地缩回脑袋,躲到钟子彦身后,震惊道:那人不是我们镇子里的啊!他是谁啊!

镇里人来往密切,大家都彼此相熟,若是谁家有亲戚远道而来,也会和旁人说一说。

可最近几天,除了钟子彦,他们镇子里没来别的陌生人啊!

钟子彦淡淡道:那他可能不是人。

他再次把陈正推到窗前,让他辨认还有哪些是陌生面孔。

陈正战战兢兢地趴在窗口,来回看了几遍,摇了摇头,示意除那一位以外,再没别的了。

钟子彦将那人记住了,转身便要推门出去。

陈正只以为他要上街去劝阻,赶紧拉住他:他们拦不住的,这时候的他们打起架来很凶

钟子彦不置可否,推开他的手,道:我去看看。

gu903();钟子彦并没有动手,他推门而出,在街道角落里看着一群人走过,嘴里念着乱七八糟的诗句,稍作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