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有镇子里的普通人大着胆子道:徐老,我们只是担心自己性命

被称作徐老的老人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人不担心。

那就是你们哭哭啼啼喊着风止君的理由了?徐老看着年纪大,一张嘴吐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刀子似的,刀刀戳人脸:风止君有风止君的事要做,哪就能守着你们这群有手有脚的人不走了?

他又抬起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字字铿锵:自救!懂不懂?还能动的就不要总盼望着别人!风止君背负的东西已经很沉了,你们就不要再将这些

拐杖点过四周断壁残垣,又戳在地上,力气之大,溅起灰尘几分:就不要将这些破房子也压在风止君身上了!都给我收拾残局去!

众人被骂得一声不敢吭,默不作声地轰然散开。

年长又高修的仙修们都被调去了更艰险的地方,在这些只有普通妖兽肆虐的地方打扫战场的,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小仙修。

他们见方才自己苦劝不得的一众人,在徐老三言两语下乖乖去干活了。

都不由地目瞪口呆。

待人散去各自忙碌,其中一个小仙修才忍不住小声问:徐老,我瞧您身上是有灵力的。您是

他感应着徐老身上若有似无的灵气,想问您是不是也曾修过仙道的老前辈,徐老却轻轻笑了笑,不等他说完,便应了声是。

满是皱纹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怀念和复杂,徐老转过身,望着风止君消失的方向,轻声。

当年有幸,曾与风止君共战。

百余年前,他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刚拜入修仙宗门一年,便逢天道生变。

同门都劝他人小力微,就在宗门里躲着吧,横竖有飘渺宗顶在前头,有风止君在呢。

可他少年意气,偏不,抄起一把剑便跟着杀了出去。

他年纪小小,冲得倒是很猛,一路追随风止君而去。

不过到底是修为不足,他后来还是在一个凶猛妖兽爪下受了重伤,倒在血泊中,动弹不得。

躺在他身边的,还有个断了腿的小仙修。

眼见的被惹怒的妖兽扑过来,两人咬紧牙关,正要闭目待死,一道剑气擦着身前过,将那妖兽钉死在不远处石壁。

少年睁眼,便见白衣胜雪的风止君提着剑,遥遥望来,神色淡淡。

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忽然就觉豪气冲天,咬牙拼着一股劲,居然翻身坐起来了!

风止君!他沙哑着嗓音用尽了力气地喊,我还可以!再战!

风止君或许是听见了,或许是没听见,很快转身离开了。

身旁小仙修死里逃生,被他那豪言壮举吓了一条,下意识拽住了他的手:战什么啊!风止君来了,我们就有救了啊!

人们总是习惯将沉甸甸的希望压在英雄身上,渴盼着英雄来救他们脱离苦海。

可是英雄的肩膀也就那么宽,背脊也就那么瘦,又能承担多少呢。

总要大家一起拼命努力的,百年前是这样,百年后也该这样。

徐老回忆完毕,幽幽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分工完毕各自忙碌的众人,开始中气十足地监工。

身后,小仙修们愣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真是太卡了我的脑子已经飘到番外的毛绒绒了。

第78章

谢清霁和司暮走过千里路,入目皆是惨淡之景。

他们也不能确定天道在何处,好在修为境界到了一定程度,多少能感应天地灵气动荡格外剧烈的地方。

在极北之处。

千年前曾,有无数位和刀客与酒中客一般的人,在那儿用鲜血和残骸堆出来一道禁制。

一道将普通人和妖兽们分隔开的禁制。

愈往北走,愈见苍凉。

昔日繁华城镇空荡一片,普通百姓在这场浩劫里没有自保能力,被各宗门世家的仙修赶羊似的转去了安全的地方。

偶尔有妖兽从大街小巷里窜出来,都找不到能下嘴饱腹的活物。

一只不长眼的妖兽饿惨了,见着谢清霁两人就冲了过来,被司暮抬手折断了颈骨,随后又给摁到了墙壁上。

那妖兽还没断气,半个脑袋陷在墙里垂死挣扎,两只短腿一蹬一蹬,司暮挥袖,挡开被蹬落的墙灰,一边疾行,一边偏头看了眼谢清霁:小师叔,你看着这些,不害怕吗?

百余年前天道突然生变,大家都毫无防备,阵脚大乱。

当时司暮还在静室中闭关突破境界,灵识海大开,广纳灵气。正到紧要关头,一点儿不慎,就得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但司暮突然就觉得不太好。

他整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异常的快,难以言述的焦灼感和恐惧感弥漫上来,让他根本无法定下心来。

险些岔气两回后,他干脆强行收尾,硬生生地将剩余的灵气都纳入灵识海中,也来不及转化成灵力,就提前出关了。

一出来,就撞见了神色严肃匆匆而来的明溱。

那时候风止君已经离开飘渺宗追着天道而去了,乍逢突变,飘渺宗里群龙无首,明溱有些压不住,这才不得以来找司暮。

司暮原本就灵气翻涌,听完更是压制不住,气血攻心,一口血喷出来,踉跄了两步险些跌倒。

把明溱都吓了一跳。

再后来就是谢清霁追着天道去,司暮追着谢清霁,追了数日,最后终结于天道消散,而谢清霁衣袂翻飞,如折翼的雀,跌落无归崖。

而司暮毫不犹豫地旋即跟着翻身跃下。

仿佛是宿命的循环重演。

短短瞬间,司暮回忆完毕,心头寒意重重。

他当时心里眼里只有谢清霁,对这些景象不过匆匆一瞥,但也足够触目惊心。

谢清霁也在回忆。

天道的手段无非就那样。搅乱天地灵气,致使万物失衡,昼夜颠倒,山川崩塌,河海倒流,又将被隔离在荒原的妖兽放出来作乱,而它趁机寻好处。

很简单的手段,却能轻而易举地毁掉无数人、毁掉一个小世界。

不过百余年前的谢清霁却没想太多。

当年的他,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牵挂和顾虑。只凭着个隐隐约约的、要杀掉天道念头,便冲上去了。

山河苍凉,众生流离失所,他一一看在眼里,有叹息,也仅仅只有叹息而已。

司暮问的那问题,当年其实也有人问过他。

问他的人是一个耄耋老翁。

那老翁是独居,他儿孙早些年都过世了。

妖兽来袭,年轻而有力气的人都仓皇逃跑了,只剩下个跑不动的老翁,跌坐在乱石中,等着妖兽来将他一口吞掉。

不过他没等来獠牙,只等来了一道凛冽剑光,将妖兽劈成两段。

庞大的妖兽轰然倒地,谢清霁回身望了眼老翁,转手收了剑,过来替老翁处理脚上的伤。

见老翁不惊不惶的模样,谢清霁不知想到了什么,破天荒地问了声:您不害怕吗?

老翁一把年纪遭此横祸,居然还是笑呵呵的,心态很好:不怕啊。

他眉目慈祥,看着谢清霁用术法替他治愈了腿上的伤,和蔼道:谢谢。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