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怡想起在大理寺监牢中不堪回首的记忆,苦笑道:“许是病过一场,大彻大悟了吧。”
贺依兰不放心地问:“那你对沈家公子?”
叶静怡的话中隐有深意:“有时候换一种方式更容易达成目的。”
贺依兰在叶府陪着叶静怡抄了一下午的佛经,听到叶静怡说章瑶佳做太子妃的机会不大,她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一场久违的秋雨过后,盛夏的最后一丝炎热也被这股秋凉赶走。
蓁蓁的生辰到了,柳氏一早便起来给她煮寿面和红鸡蛋。蓁蓁从睡梦中醒来面前就被摆上一碗寿面,看着柳氏温柔的笑脸,她幸福地险些掉泪。
不管时局怎么变换,至少她珍视的人都还平安的在自己身边。
晚膳时,小厅里摆上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云外楼送来的秘制酱鸭、烧蹄膀、辣炒河虾等熟食。诱人的香味浓郁不散,蓁蓁和叶怀钰围在桌前,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菜,叶怀钰更是频频望向门口,希望自家爹爹快点回来。
叶锦程进来时,看见一双儿女对自己露出期待的笑脸,不由笑道:“倩娘,孩子们都饿了,也不必非得等我回来。”
柳氏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想要开口说他,却被蓁蓁抢先说道:“今天是女儿的生辰,爹怎么能不在,无论爹爹回来的多晚,女儿是一定要等着爹爹的。”
叶锦程心怀甚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爹有件礼物送给你。”
蓁蓁捧场地问:“是什么呀?爹爹。”
叶锦程神秘一笑,坐下后对她说道:“因为上次的事你和怀钰不能去叶氏族学继续读书,爹四处想办法。前几日听说温先生要回京,在燕京重开温氏书院,爹便提前给你和怀钰报上了名。”
听见这个消息,叶蓁蓁倒是还好,叶怀钰却像是听到一个噩耗,眼前一黑趴在桌上,生无可恋地说道:“爹爹,不是姐姐的生辰吗?您这礼物就不能只送给她一个人吗?”
叶怀钰刚说完就被柳氏无情地拧了耳朵,“说什么呢?小小年纪就不想读书,你将来准备干什么?等你姐姐以后嫁人了,看着别人都有出息的弟弟撑腰,她却没有,到时候你能抬得起头来?”
叶怀钰被柳氏一连声的训斥,觉得嘴里的酱鸭都不香了。
前几日秋雨绵绵,如今雨过天晴,天际上是星星点点的光辉,蓁蓁用过晚膳,让月竹陪着自己出来消食。
她看着星空,由衷的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很美好,只是……
如果不用担心楚凌渊那把时刻悬在头顶,随时要落下来的剑,那一定会更美好。
蓁蓁仰望着夜空,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柔和的夜风,却在这时听见了一阵烟花声。
她睁开眼睛,朝烟花盛开的地方看去,水润的眼眸都被这一朵朵灿烂的光芒照亮。
就在叶府后院的西侧院墙外,李海点燃一支烟花。对面身着黑色锦衣的男子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会意,打开西侧的角门来到后院。
“五姑娘,小人准备了烟花,姑娘要不要出去看看?”
李海笑嘻嘻的走过来,蓁蓁来到燕京这半年多的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烟花,不免有些动心。
月竹早就想出去,此刻怂恿着她说道:“姑娘,咱们去看看吧,别浪费了李管事一番心意。”
想着是在家门口,蓁蓁也没有多犹豫,挽着月竹的手朝角门走去,哪想到一开门,面前就多了一道她最不想见的身影。
蓁蓁心里一紧,连忙拉着月竹后退,想把角门重新关上,可是那人却不让,一只脚抵在门内侧,无论她们怎么使劲,门都关不上。
楚凌渊失去耐心,眉目阴沉说道:“叶蓁蓁,出来。”
蓁蓁关门累的手酸,此时更觉的是做了无用功,只能把月竹往里推推,独自走出门站在脸色不悦的男人面前。
“殿下深夜前来,是有什么事?”她下意识地一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臂,那动作看着像是畏寒,楚凌渊却知道,她在逃避,在害怕他。
楚凌渊一双黑眸里翻滚着激烈的情绪,许久之后才压抑下来,说道:“冷么?把手给我。”
蓁蓁仍然忌惮着他上次说的话,缓了缓才把右手伸给他,不自在地问道:“殿下,你有事找我吗?”
楚凌渊脸色一冷,抓着她的手微微一紧,只用了一点力气,就把她拽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
“你现在就只会叫我殿下吗?”
蓁蓁心里委屈,那不然该叫什么呢?他是天潢贵胄,将来娶了章瑶佳,得到章氏的助力,一定能坐稳北周天子的位置,再叫哥哥,倒显得她不守规矩了。
也是靠他近了,蓁蓁才觉察到他身上有多冷,她怔怔地看着楚凌渊,等李海不知何时又放起烟花,这才突然回神。
借着烟花晃过来的光,她不经意地抬头,只觉的楚凌渊的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衬得一双薄唇也格外的红,像是血的颜色。
她不知怎的胆子就大了起来,趁着楚凌渊没注意,用手指贴上他的唇轻轻一抹。
叶蓁蓁望着手指上的血迹,心里狠狠地一揪,慌忙抓住他的衣襟,颤抖地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会有血?”
楚凌渊捉住她的手指,轻轻抵在唇边,沾染了血色的轻吻更加触目惊心。
“无事,是旧伤了。”他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说道:“任何伤都敌不过你不理我,这里要更痛上百倍。”
蓁蓁的手被他放在心口,仿佛用最后一点余热温着,她觉得眼睛里涩涩的,想哭又觉得丢人。
他凶恶不近人情的时候,蓁蓁只想与他划清界限,但凡他要露出一点温柔受伤的神情,她又从心底开始心疼。
蓁蓁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小脑袋轻轻靠向他的胸口,闷闷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呀,上次影七姐姐不是给你又制了伤药吗?你干什么不吃?平白的叫人担心。”
楚凌渊轻抚着她的背,声音暗哑:“你会担心我吗?”
蓁蓁把脸埋在自己手心里,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怕被他发现嘴上依然倔强:“谁要担心你,别自作多情了。”
楚凌渊低笑出声,似乎很是开心,他一手揽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发出暖融光芒的玉簪。
“给你,下次别望着别人头上的簪子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