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已经被咬过一次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蛟龙又放了他一马,是觉得不合胃口吗?温久不太想深思这个问题。
敲门声只是做做样子,那只妖怪大概不太懂得人类的礼貌,又或者懒得懂,下一刻,门就被直接推开了,温久强行稳住身形,这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拔腿就逃。
姬挚站在门口,似乎完全不意外他已经醒来,只是催促一声:吃早餐了。
温久没动,实际上,看到蛟龙的那一刹那,他的脊背就不自觉僵硬起来,脖子上又开始隐隐作痛,灼热的气息轻吐在皮肤上,下一刻,利齿带着体温的灼热,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柔软的皮肉,滚烫的鲜血瞬间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顺着脖颈蜿蜒留下
即便是伤口已经痊愈如初,但是那种令他灵魂都战栗恐惧的剧痛仍旧徘徊不去,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所有温和的假象下,都埋藏着嗜血的森冷。
姬挚见温久没动,微微皱了一下眉,是询问的语气:你怎么了?
温久站起身来,紧紧握着掌心,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没有颤抖,他温顺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姬挚再次皱了皱眉,觉得有哪里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作为一条活了几千年的蛟龙,他没那么细腻的神经。
所以他虽然疑惑,但是也没说什么,温久在他的目光中走了出去,紧抿着唇,只有他自己知道,需要多大的努力才能强行保持这种表面上的镇静。
朝闻鸟已经来过了,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碗和盘子,是很常见的中式早餐,油条米粥和包子,姬挚仍旧吃得很随便,温久食不知味,完全没胃口,包子才吃了几口就停下了。
姬挚见了,微微挑眉:多吃点。
吃多点好长肉?温久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粥,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但是他忘了,朝闻鸟送餐的速度特别快,也就是说,这粥三分钟之前,还在锅里面翻滚沸腾着。
他一口下去,又哇的一口吐了出来,霎时间嘴巴里一片麻木刺疼,眼泪迅速在眼眶里面凝结,然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完全!忍不住!
姬挚立刻伸手扣住他的下巴,语气不容置疑:张嘴。
温久唔唔两声,最后还是妥协地张开了嘴巴,好歹眼泪止住了,姬挚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舌尖深红一片,似乎烫伤的面积还挺大的,此时的温久完全说不出来话,两泡眼泪含在眼里,可怜巴巴的。
姬挚想了想,说:你等会。
然后他就起身推门出去了,温久听见院子的铁门被推开的吱嘎声,确信姬挚离开了,他这才吐出舌头来,呼哧呼哧地吸着冷气,以缓解烫伤带来的剧痛。
但是很显然,杯水不解渴,他一合上嘴巴,整个口腔都火烧火燎的,跟含了一口刺似的,特别疼,而温久更担心的是烫伤带来的后遗症,他有个毛病,口腔只要出现一点伤口,第二天就会恶化为口腔溃疡,至少半个月才会完全好,眼看着现在一嘴巴水泡,他已经能想象到未来的酸爽滋味了。
悲从中来,温久正难受着呢,牙齿又不小心嗑了一下舌头,顿时眼泪又奔涌而出,最后他只得再次把舌头伸出来,呼哧呼哧吸凉气,用以安抚饱受折磨的舌尖。
姬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状况,温久跟只小狗似的,吐着舌头吸气,眼睛还拼命往下看,企图能看一眼自己的伤势。
身后的人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小孩真可爱。
同时伴随着一声附和的猫叫:咪呜。
温久这才发现门口的姬挚,连忙闭上嘴巴,姬挚身后的青年笑眯眯地与他打招呼:早上好。
温久看似矜持地点点头,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说不了话了。
姬挚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对青年道:邬南,你给他看看。
叫邬南的青年走过去,忍不住伸手挠了一下温久的下巴:来,张嘴我看看。
温久一头黑线,怎么这姿势跟挠猫似的?但是介于姬挚在旁边,他也只能乖乖张嘴,邬南看了半天,轻轻皱了一下眉:还挺严重的,全是水泡。
姬挚问:怎么治?
邬南撸了撸猫背的猫,犹豫着给建议:要不然,给他吃点那什么青和丹?
听到他这不肯定的语气,温久心里打了一个突,姬挚问道:青和丹是治什么的?
不太清楚,邬南表情无辜:我只给天狗吃过,它一不舒服的话,吃青和丹就好了。
两人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黑猫身上,黑猫翻了个身,换了一边撸毛,显然是十分享受,温久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很想开口,说我是人,不是猫!
但是他有心无力,幸好姬挚也觉得不妥:没别的办法?
我没被烫伤过舌头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治,邬南为难地皱了下眉,又看了看温久,脑中灵光一现:我之前在灵网上看到有一个方法,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25章威胁
这有用?姬挚看着面前这一碗清水,然后迟疑着往里面撒了几勺盐。
邬南笑眯眯的:试试嘛,据说是人类那么传过来的方法,应该可以的。
看着白花花的盐倒进清水里,最后逐渐融化,温久的眼神简直是惊恐的,妈耶,他当然知道盐水是有用的,但是这也太疼了吧?
可以唔喝吗?温久眼泪汪汪。
姬挚语气冷静:为什么?
疼。温久含糊着回答。
不行。姬挚一口回绝了,顿了顿,又缓和了语气:喝了就会好。
温久压根不相信他的鬼话,盐水就是有消炎的作用,但是也没那么快见效的,他与面前的碗大眼瞪小眼,磨磨蹭蹭就是不动手,邬南抱着黑猫施施然走了,还顺走了一袋子油条和两个包子,美其名曰不要浪费,反正温久现在也吃不了了。
温久的心情简直是悲愤的,胳膊肘自然是拗不过大腿,在姬挚的注视下,他缓缓端起了那碗加了四五勺盐的水,表情宛如要喝的是□□一样。
齁咸的盐水漫过口腔的伤口,刺激得伤口生疼,温久的眼泪都差点迸出来了,咕咚一声,直接咽了下去。
算了。姬挚有点无奈。
温久如蒙大赦,连忙把碗放下了,却见姬挚伸手过来捏着他的下巴看了一会,然后把手指伸进去:含着。
温久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他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舌尖,带着一点腥甜的气味,他忽然明白那是什么了
随着腥甜的气味渐浓,温久觉得嘴巴里开始凉了起来,有点像含了一口牙膏似的,凉丝丝,安抚了原本躁动疼痛的伤口,他忍不住舔了一下。
姬挚一僵,他的指尖能触摸到面前人的舌尖,温热而柔软,那一下舔舐就像是幼猫一样,痒痒的,让人心里发软。
他抽出手指,温久砸吧一下嘴巴,烫伤引起的麻木感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的目光落在姬挚的手指上,那里有一道伤痕,上面还渗着淡金色的液体,应该是血。
温久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起来,姬挚敲了敲桌子,提醒他:吃早餐。
吃过早餐之后,温久鼓起勇气说:我要回宿舍。
听了这话,姬挚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说出拒绝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中午记得过来吃饭。
温久心里松了一口气,火速收拾了碗筷,一刻都不愿意停留,推门离开了,听到院子门被打开又合上,空气安静下来,姬挚自言自语的声音响起:小没良心的
温久出了别墅院子,隔壁传来一声猫叫,邬南带笑的嗓音响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