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他出言不逊,知是踩了炮仗,也不说话了,赶紧驾鹤离他远着些,生怕被波及。
因怕真有人抢了先,赵霖驾着灵鹤闷头往灵草园去,待进了前厅,果然见有熟识的人在与杨管事谈话,是隔壁莲花峰的弟子,杨管事正一脸笑意地道:既然是正阳道尊的意思,我便去将他带来,还要劳这位师兄稍待片刻。
那弟子颔首道:这是自然,管事且去。
不等杨管事离去,赵霖连忙上前,与那弟子道:你怎么也来了?
那人见了他,笑道:我奉道尊之命过来,听说这里有个才九岁的弟子筑基成功了,便想将他要过去,你呢?冲阳道尊如今可不在落雁峰,你该不会也为此事而来的罢?
果然是来抢人的,这消息倒是传得快,区区一介外门弟子而已,筑了基就是不一样了,赵霖了然,心中略有犹豫,既然对方是奉了正阳道尊的意思来的,自家这边不过是一介道君,不如就索性回禀了,对方是道尊,自己抢不过人也是应该的,想来秦师兄也无话可说。
这么想着,赵霖正要开口,莫名又想起了当初秦于晏说那话的语气来,可听清楚了?
明明是十分平淡的语气,但是如今想起来,却觉得有重锤在耳边敲响一般,令他心惊肉跳,不敢忤逆,袖中的那枚传讯符更是如同火烧似的烫,灼得他一个哆嗦。
赵霖再不敢敷衍,只得对面露好奇的同门扯出一个生硬的笑,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玄鹤道君吩咐过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名师弟请回落雁峰去。
那人面露异色:玄鹤道君?
赵霖干巴巴地道:是啊是啊。
那边杨管事也是一脸古怪,明明先头还见这人神态倨傲,说话张狂,走时更是无比潇洒,头也不回,怎么一会功夫不见,又巴巴地跑回来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弟子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就请管事去将那位师弟叫出来罢,我也好早些回去复命才是。
杨管事听罢,便告一声罪,这才忙不迭去叫人了,彼时相长宁正在与常老头闲谈,乍闻杨管事来意,相长宁本不欲来,他懒得应付这些人,但是见常老头神色兴奋激动,便又改了主意。
一行人再次回了前厅,才一进门,便见一个眼熟的身影站起来,向几人颔首,相长宁眼皮子一跳,忍不住道:看来这回是长了腿了。
这话分明是在挤兑他之前见人不起身的行为,赵霖嘴角抽了抽,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满心的怒意压了回去,憋屈地道:长宁师弟,在下赵霖,乃是落雁峰管事堂的弟子。
相长宁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另外那名莲花峰的弟子看着他们这番互动,一脸莫名,但也不落下风地开口:你便是长宁师弟了罢?在下柳浩,乃是莲花峰的记名弟子,奉峰主正阳道尊之命,来请师弟过峰一叙。
相长宁还未说话,一旁的常老头便连连点头,摸着胡子,心道还是这莲花峰的弟子有礼数,虽说咱们长宁是外门弟子,但是如今小小年纪就筑了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身价自然不是一般的外门弟子能比的,也就那个叫赵霖的人眼皮子浅,不将咱们放在眼里。
他正这样想着,却听赵霖神色恳切道:前一遭是我莽撞了,还请长宁师弟不要见怪,某在这里给师弟赔个罪,此番玄鹤道君已吩咐了,请长宁师弟与我前往落雁峰,这里有道君的传讯符一枚,道君叮嘱,若师弟有惑,一观这传讯符便知。
他说完,便双手将那传讯符奉上,心中默念,如今自己也舍下一张脸来说话,传讯符也带到了,若还是不成,便也真的无计可施了。
常老头乍见这人的前后转换之大,惊得目瞪口呆,反倒是相长宁面色无异,伸手拿过那传讯符打开,匆匆扫了一眼,沉思片刻,向那莲花峰的弟子道:烦请这位师兄回禀道尊,长宁恐怕要辜负道尊的一番心意了。
那弟子没想到会被拒绝,先是愣呆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尔后才反应过来,爽快道:既然如此,师弟的意思在下必然带到,先告辞了。
他说完便走,毫不迟疑,常老头和杨管事同时张了张口,愣是没敢出声挽留,柳浩风风火火赶着回去禀告,那小弟子怕是筑基的时候脑袋坏啦,放着他们道尊的邀请不要,反倒应了落雁峰的那位玄鹤道君,这也是一桩大奇事啊!
常老头实在没忍住,悄悄私下问相长宁道:为何应了玄鹤道君?
相长宁微微摇头,只是道:来日老丈便知道了。
第24章
落雁峰座落在清虚宗的南面,地势极高,相长宁随着赵霖到了峰顶,隔着林木,能看见远处有楼阁飞檐,气势恢宏,赵霖道:那边是道尊的居所,你若无事,最好不要过去。
他说罢,又道一声:随我来。
待绕过一个湖,便到了一座院落前,赵霖轻叩门扉,很快,门开了,一个蓝衣小童出现在门里,赵霖向他道:秦师兄让我带来的人,我已带到了,你这就带他进去吧。
蓝衣小童点点头,看向相长宁,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院子不大,相长宁一眼便看见坐在小亭中的秦于晏,端着杯没热气的茶水,正在下棋,见了他来,便扔下棋子,上下打量他一番,请他坐下,微笑道:没想到你竟筑基了,真是叫人意外。
相长宁哂笑反问:筑基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么?
秦于晏被他噎了一句,倒也不恼,只是笑道:我原本听说你不愿意来落雁峰。
相长宁打了个哈哈:怎么会?若你早说只有内门弟子才能去怀谷秘境,我一早便过来了,何必劳尊驾着人来请?
秦于晏轻轻勾了一下唇角,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了一眼,才慢慢地道:你那灵丹,我服下了。
哦?相长宁漫不经心道:效用如何?
秦于晏示意他看,修长的手指端着一个青玉茶杯,那杯中的茶水早已冷透了,秦于晏道:若是往常,我端的这茶水无论何时都是滚烫的,从不会凉。
这意思就是效用极好了,相长宁笑一声,忍不住挤兑他道:如今看来,你这火毒也并不是全无用处,至少煮茶时不必点炉子了,省下不少炭火钱。
秦于晏此时表现出异常的好脾气,听了这话也不生气,问道:你从前说的,只需三枚丹药便可除去我体内的火毒,可是真的?
相长宁眼睛一转,笑着答道:自然是真的,我从不哄人玩儿。
秦于晏似乎是信了,还未说话,相长宁又道:只不过这丹药我恐怕一时半会儿炼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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