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人恍然大悟,嘀咕道:难怪了
难怪他们敢上门来砸彧行老祖的场子,原来是有所依仗的,又不由想起之前自己的轻视,连嘀咕声都不敢发出了,场上一片死寂。
就连彧行老祖都没有想到,那个原本在自己眼中,一捏就会死的结丹期小修士,竟然也是一位元婴期高手,但是愣怔之后,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心中冷笑,是元婴期又如何,他养的这只宝贝,再来两个都不怕,今天,谁也走不了!
那正在扒拉头上半只角的异鬼显然也察觉到了威胁,它放下爪子,伏低身子,一双血红凶残的眼睛,紧紧盯住了相长宁,喉咙中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嗬嗬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似的。
相长宁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岂能怕它?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后边的秦于晏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唤他之时,却见相长宁双手迅速掐诀,只听铛地一声巨响,如洪钟一般,霎时间朝四面八方传开去,此时别说是五老山,就连隔了数十里之外的太乙剑派都察觉到了这动静。
太乙剑派的宗门高台上,一个身着灰白色衣袍的人倏然转过身来,朝远处望去,极目之处,俱是重重山影,孤鹜慢慢地掠过天际,留下悠长的鸣声。
五老山上,相长宁召出混元鼎的那一刹那,整座山就被一道恐怖的威压笼罩了,那异鬼一时竟被震得后退了一步,太乙剑派众修士惊慌无比,挤在一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们甚至不知道那威压是从何处而来的,就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凌空于他们头顶,下一刻就要轰然压下。
而这一切变化都是那个穿着苍青色衣袍的青年带来的,他双手掐着诀,一个玄色的小鼎慢慢旋转着,自天上落下来,停在他面前。
空气就如同死了一般寂静,彧行老祖闭着双眼,眼角的血渍已经干涸了,使得他整张脸愈发可怖,如同恶鬼一般,他仔细地以神识感受片刻,忽然浑身一震,呼吸急促起来,不可置信地道:那是混元鼎?
可是相长宁不是早已飞升了?
他的声音愈发急促:果真是混元鼎?
太乙剑派众修士听了,也不由被震住了,混元鼎,那可是传说中的神器!他们如今竟然见到了,就在他们的眼前!
就在众人都被惊住的时候,彧行老祖忽然阴森森开口道:既然你敢拿出来,这份大礼我便收下来了。
闻言,相长宁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就看看有没有命来拿了。
彧行老祖面色登时一变,喝道:异鬼!上!
话音一落,那异鬼便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庞大的身形窜起,以一种完全不符的速度,极快地朝相长宁扑过来,相长宁丝毫不惧,他双手迅速掐诀,大喝一声,往前踏上一步,霎时间,那混元鼎上突然亮起一阵白色的光芒,将它整个包裹进去,与此同时,一声更大的吼声自鼎中传来。
一头巨大的凶兽在半空中浮现,简直犹如山一般大,一眼望去,只能看见它的下颔,但是那股恐怖的威压,却迅速蔓延至整座山头,将人死死压在原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异鬼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它的速度登时一滞,就停顿了那么一息的功夫,饕餮的爪子便已到了近前,将它整个扫飞了出去,一连轰隆隆撞倒了好几座建筑,才勉强停下来。
那异鬼扑腾着正欲翻身,还未爬起身来,饕餮一个箭步上前,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它是如何动作的,便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异鬼立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刺得人耳膜生痛。
它完好的那只角被硬生生折断了,这还不算完,饕餮既然出来了,又岂是轻易便善了的主?它一爪子把异鬼按在地上,如同抓着一只鸡仔儿似的,另一只爪子又是一拨拉,只听咔嚓一声,异鬼的另半只角也被折断了。
彧行老祖面色一白,他完全没有想到差距会如此之大,异鬼是他呕心沥血,花费了无数功夫才炼制而成,光是要无声无息地凑够九万九千九百个活人,便已耗去了他十数年时间。
还要布下邪阵,以活食一点点将它喂养长大,粗略算算,已是花了近一百年的时间,还赔上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才刚刚派上用处,眼看就要折损于此,不由急火攻心,一口老血梗在喉头,要吐不吐,对秦于晏和相长宁两人愈发恨毒了。
那饕餮嘎巴一声,又拽下来异鬼的一只爪子,然后毫不介意地塞进嘴里,嚼吧嚼吧给咽下去了,这东西竟比异鬼还凶残!眼看自家的宝贝都要被折腾死了,彧行老祖嘶声叫道:住手!住手!
相长宁哪儿能听他的,压根不为所动,彧行老祖大声高叫:你要那朱雀刀是吗?我这就给你!给你!你让它住手!
闻言,相长宁才总算是有了反应,转过身来,彧行老祖立即一动,还未露出喜悦之色,便听他道:现在?晚了,你若是早一点服软,恐怕还有救,如今,你何时见过能从饕餮嘴下抢食的?
随着他话音一落,那边又传来喀嚓一声脆响,异鬼又少了一只爪子,彧行老祖顿时心疼不已,悔得肠子都青了,抬头却见相长宁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而与此同时,那饕餮也转过头来,一人一兽,齐刷刷地盯着他看。
彧行老祖心头一惊,一股凉意自脊背升起,他勉力维持住镇静的语气:你要如何?
相长宁上下扫了他一眼,慢慢地道:我劝你还是把朱雀刀交出来为好。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在与人好声好气打商量一般,嘴里却说着威胁的话:否则这只异鬼恐怕是不够饕餮塞牙缝的。
仿佛是在应和他的话,饕餮长舌一卷,将那异鬼彻底卷入口中,嘎巴嘎巴咀嚼着,往这边踏上前一步,一双兽瞳中露出几分贪婪之色来,让彧行老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案板上的肉,下一刻就要被投喂了似的。
大敌正对自己虎视眈眈,彧行老祖哪里还敢反抗?全没了挣扎的勇气,二话不说,将那朱雀刀扔了出来,相长宁伸手一把接住,打量片刻,确认无误之后,面上露出了满意之色,他手一挥,饕餮嗷地一下扑过去,舌头一卷,彧行老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它吞入了腹中。
眨眼间就没了一个元婴修士,凑在墙角从头到尾旁观了这场战斗的太乙剑派众修士,瑟瑟发抖,个个如鹌鹑也似,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那饕餮又看上了自己这小身板。
但是很不幸,饕餮转了个身子,将目光投向了墙角众人,压迫感顿时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众人吓得齐齐噤声,两股战战,抖得好似秋风中的落叶似的。
正在众人心中齐齐高呼,我命休矣之时,忽见那饕餮顿住,然后,打了一个响亮而悠长的嗝。
这是吃饱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欣喜间,相长宁和秦于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远处,有谁,正在朝这边靠近。
待看见那个灰白色的身影时,相长宁面色顿时微变,眼神沉了下来,今天真是时运不济,出门没算日子。
第152章
那灰白色的人影飞至近前来,目光自场上扫了一眼,落在饕餮身上,随后又注意到了相长宁,他声音冷冷地开口:你是何人?
相长宁一反之前的轻松表情,语气冷肃反问道:没有人教过你,问别人的名字时,要先自报家门么?你又是何人?
那人顿了一下,简短答道:曲清江。
霎时间,空气一片死寂,针落可闻,鸦雀无声,墙角的太乙剑派众修士估计哭的心都有了,他们今日大概是出门没有看黄历,原本只是应邀赴个宴而已,不曾想宴席被人砸了场子,又是巨蛇又是异鬼的,这回连剑魔都来了,实在是背到家了。
秦于晏目光微微一凝,朝曲清江看过去,阳光自他身后洒落,给他整个人勾勒出一层光晕,令人看不清楚他此刻面上的表情,曲清江的容貌精致俊美,肤色如缺少血色一般,泛着苍白,像是一具漂亮的,没有感情的偶人。
他报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又问了相长宁一遍:你是何人?